倒完水之後她便回去,過了一會兒,她又用粗布抱著個東西鑽出來,找到一片空地,把那東西用樹枝堆住,然後澆上魚油點火。
火焰搖曳,易小念將那東西的形狀看得清楚,像是一根棍子,不到半米長。
婦人一邊燒著,一邊在嘴裏喃喃唱著什麼。
屋子裏,哭喊聲還在繼續,但是麗塔的嗓子已經變得沙啞,聽起來令人十分痛心。
易小念看了眼自家敞開的大門,裏麵沒有點火,黑洞洞的,像是一個會吃人的怪物。
她不安的移回視線,把小雨抱緊了一點。
過了十多分鍾,阿蒙家裏突然騷動起來,一群人鬧哄哄地舉著火把,從裏麵走出來,其中,最打眼的就是阿蒙和顧英爵。
顧英爵打眼是因為他的長相,阿蒙打眼則是因為他手裏的砍刀,刀刃閃著冰冷鋒利的光。
一群人衝進了易小念他們住的土屋,裏麵傳出怪異的叫聲,不一會兒,叫聲平息下來,阿蒙滿身是血,拎著那條已經死去的蟒蛇走了出來。
他走到空地中央,將蟒蛇的屍體往地上狠狠一摜,像是恨不得把它摔成灰似的,隨即便有人上來往屍體上澆油。
阿蒙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火把,將屍體點燃,火光搖曳之間,易小念感覺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中充斥的是什麼感情?恨意嗎?
易小念看不清,但是知道一定發生了自己難以接受的事情。
她不敢上前問,也不敢看,在樹底下孤零零的站著,懷裏抱著自己的兒子。
屍體漸漸燃燒殆盡,顧英爵穿過人群,向她走來,遞給她一個木薯粉做成的麵團。
易小念接過來,拿在手裏,小心地問:“發生了什麼?”
顧英爵說:“你走之後,阿莎進了我們的屋子,被蛇咬傷了一條腿。”
咬傷了一條腿?那剛才那個婦人燒得是什麼東西?是阿莎的小腿嗎?
易小念捂著嘴,驚訝到不敢相信。
顧英爵把她抱進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不用難過,這不是你的錯。”
“怎麼會不是我的錯呢?如果我不去找你,一直在門口守著的話,阿莎就不會進去了……”易小念泣不成聲:“阿蒙和麗塔一定恨死我了。”
“誰都不可能萬無一失的,更何況,阿莎為什麼會進去,你就沒有想過麼?”
易小念擦了把眼淚,抬起頭看他:“你是指什麼?”
顧英爵攤開手,掌心裏有一些揉成團的幹葉子,葉子上麵似乎還塗了什麼東西,看起來呈紅褐色。
他說:“我在床底下發現了這個。”
易小念好奇地看了幾眼:“這是什麼?”
“塗了血的葉子,是什麼東西的血我暫時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那條蛇不會無緣無故來我們家,是這個東西把它引來的。”
“那不就是說……有人故意把它放進我們的床底下,把蛇引過來?”
易小念難以置信地問:“會是誰?”
顧英爵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但是在問出口的同時,有一個答案已經在她心底浮現。
是阿莎。
阿莎故意把蛇引了過來,所以即便在她已經把門關上的情況下,她還是進去了,目的就是為了把蛇放出來,以免被人發現。
可是為什麼啊……那可是蛇,又不是什麼好玩的寵物,蛇是很危險的,她一個大人都不敢靠近,更別提屋子裏還有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
阿莎是故意的嗎?她就那麼討厭她嗎?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小雨突然在懷中哭鬧起來,易小念連忙拍打著他的背,同時擔憂地問顧英爵:“現在怎麼辦?”
顧英爵把葉子朝地上一灑,讓它隨風散去,將易小念攬進懷中:“屋子裏已經安全了,你不用怕,剩下的我來安排。”
易小念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沉痛的閉上眼,始終無法相信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阿莎在土著小夥們中很受歡迎,她受傷之後大家都十分關心,一直圍在她家門口,直到夜深才散去。
易小念漸漸也了解到了阿莎的傷勢,她的小腿被蛇咬傷,傷勢很嚴重,以島上的醫療條件根本沒辦法保住,那個土著婦人懂一點點醫術,用燒紅的刀將阿莎的傷腿切下,然後為她上了止血的藥。
至於能不能撐過這幾天,就靠阿莎自己的意誌力和抵抗力了。
顧英爵讀書的時候了解過一點人體結構方麵的知識,一直在旁邊幫忙,他本來讓易小念早點進屋休息,以免夜深風大著涼。
易小念一進屋子就想起那條蛇,蛇的骨灰還在空地上擺著,她實在害怕,便站在屋外等到了半夜,直到顧英爵忙完了,才和他一起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