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總序(4)(2 / 3)

參軍胡藩白裕道:“燕兵齊來接仗,城中必虛,何不從間道出兵,往襲彼城?這就是韓信破趙的奇計呢。”裕連聲稱善,即遣藩及諮議將軍檀韶,建威將軍向彌,率兵數千,繞出燕兵後麵,往襲臨朐城。城內隻留老弱居守,惟城南有一營壘,乃是段暉住著,手下兵不過千名。向彌擐甲先驅,徑抵城下,大呼道:“我等率雄師十萬,從海道來此,守城兵吏,如不怕死,盡管來戰,否則速降,毋汙我刃!”這話說出,嚇得城內城外的燕兵,不敢出頭。彌即架起雲梯,執旗先登,劉藩、檀韶等,麾軍齊上,即陷入臨朐城。

段暉飛報慕容超,超大吃一驚,單騎馳還。燕兵失了主子,當然潰退,被劉裕縱兵奮擊,追殺至城下。乘勝踹段暉營,暉慌忙攔阻,措手不及,也為晉軍所殺。慕容超策馬飛奔,馬蹶下墜,險些兒被晉軍追著,虧得公孫五樓等,替他易馬授轡,倉皇走脫。所有乘馬偽輦,玉璽豹尾等件,盡行棄去,由晉軍沿途拾取,送入京師。

慕容超逃回廣固,未及整軍,那晉軍已經追到,突入外城。超與公孫五樓等,忙入內城把守。裕猛撲不下,乃築起長圍,為久攻計,壘高三丈,穿塹三重,撫納降附,采拔賢俊,華夷大悅。超遣尚書郎張綱,縋城夜出,至後秦乞師。秦主姚興,方有夏患,夏主赫連勃勃攻秦,詳見下回。無暇分兵救燕,但佯允發兵,遣綱先行返報。綱還過泰山,被太守申宣擒住,送入裕營。裕得綱大喜,親為釋縛,賜酒壓驚。綱感裕恩,情願歸降。

先是裕治攻具,城上人嚐揶揄道:“汝等雖有攻具,怎能及我尚書郎張綱?”及綱既降裕,裕令綱登樓車,呼語守卒,謂秦人不遑來援。守卒大懼,慕容超亦驚惶得很,乃遣使至裕營請和,願割大峴山為界,向晉稱藩。裕斥還來使,超窮急無法,隻得再命尚書令韓範,向秦乞師。秦主興遣使白裕,請速退兵,且言有鐵騎十萬,進屯洛陽,將涉淮攻晉。裕怒答道:“汝去傳語姚興,我平定青州,將入函穀,姚興自願送死,便可速來!”妙極。

秦使自去,錄事參軍劉穆之入諫道:“公語不足畏敵,反致怒敵,若廣固未下,羌寇掩至,敢問公將如何對待呢?”裕笑道:“這是兵機,非卿所解;試想羌人若能救燕,方且潛師前來,攻我無備,何致先遣使命,使我預防?這明是虛聲嚇人,不足為慮!”一語道破,裕固可號智囊。穆之亦領悟而退。

裕即令張綱製造攻具,備極巧妙,設飛樓,懸梯木,幔板屋,覆以牛皮,城上矢石,毫無所用。眼見得城內孤危,形勢岌岌。韓範自後秦東歸,見圍城益急,竟至裕營投誠,裕表範為散騎常侍,並令範至城下,招降守將。城中人情離沮,陸續逾城出降。慕容超尚堅守兩三月,且遣公孫五樓潛掘地道,出擊晉兵。晉營守禦極嚴,無懈可擊,於是闔城大困。劉裕知城中窮蹙,乃誓眾猛攻。是日適為往亡日,不利行師,裕奮然道:“我往彼亡,有何不利?”足破世人迷夢。遂遍設攻具,四麵攻撲。南燕尚書悅壽,料知不支,即開門迎納晉軍。慕容超即率左右數十騎,惶遽越城,逃竄裏許,被晉軍追到,捉得一個不留,牽回城中。

劉裕升帳,責超抗命不降的罪狀,超神色自若,一無所言。裕屠南燕王公以下三千人,沒人家口萬餘,把慕容超囚解進京,自請移鎮下邳,進圖關洛。

晉廷誅慕容超,加裕兼青、冀二州刺史,擬許便宜行事。不料盧循陷長沙,徐道覆陷南康、廬陵、豫章,順流而下,將襲晉都,江東大震,急得晉廷君臣,不知所措,隻好飛召劉裕,率軍還援。盈廷隻靠一人,怪不得晉祚垂盡。原來劉裕討滅桓玄,迎帝回鑾,彼時因朝廷新定,不暇南顧,暫授盧循為廣州刺史,徐道覆為始興相,權示羈縻。循遺裕益智粽,裕報以續命湯。及裕出師伐燕,道覆勸禦乘虛入襲,循初尚不從,經道覆親往獻議,謂裕尚未歸,機不可失,乃分道入寇。

循攻長沙,一鼓即下,道覆且連陷南康、廬陵、豫章諸郡,沿江東趨,舟楫甚盛。江荊都督何無忌,自尋陽引兵拒賊,與道覆交戰豫章。道覆令弓弩手數百名,登西岸小山,順風迭射,無忌急命船內水軍,用藤牌遮護。偏是西風暴急,戰船停留不住,竟由西岸飄至東岸,賊眾乘勢馳擊,用著艨艟大艦,進逼無忌坐船,無忌麾下,頓時駭散,無忌厲聲語左右道:“取我蘇武節來!”至節已取至,無忌持節督戰,風狂舟破,賊勢四蹙。可憐無忌身受重傷,握節而死!無忌亦一時名將,可惜死於小賊之手。

劉裕已奉召至下邳,用船載運輜重,自率精銳步歸。道出山陽,接得無忌凶耗,恐京邑失守,急忙卷甲疾趨,引數十騎至淮上。遇著朝使敦促,便探問消息。朝使說道:“賊尚未至,但教公速還都,便可無憂。”裕心甚喜。馳至江濱,正值風急浪騰,大眾俱有難色,裕慨然道:“天命助我,風當自息,否則不過一死,覆溺何害!”遂麾眾登舟,舟移風止。過江至京口,江左居民,望見旗麾,統是額手歡呼,差不多似久旱逢甘,非常欣慰。晉祚潛移,於此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