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0)(2 / 3)

適衡陽王義季辭行出鎮,皇三子武陵王駿,簡任雍州刺史,皇四子南平王鑠,也出為南豫州刺史,同日啟行。宋主賜餞武帳岡,親往諭遣。熙先與曄,擬即就是日作亂,許曜佩刀侍駕,曄亦在側。宋主與義季等共飲,曜一再指刀,斜目視曄,究竟曄是文人,膽小如鼷,累得心驚肉跳,始終未敢動手。原來是銀樣蠟槍頭。

俄而座散,義季等皆去,宋主還宮,徐湛之恐事不濟,竟密表上聞。宋主即命湛之收查證據,得曄等預備檄草,上麵已署錄姓名。當即按次掩捕,先呼曄及朝臣,入集華林園東閣,留憩客省,然後飭拿謝綜、孔熙先等,一一審訊,並皆供服。宋主出禦延賢堂,遣人問曄,曄滿口抵賴。再命熙先質對,熙先笑語道:“符檄書疏,統由曄一人主稿,怎得誣賴別人!”自己本是首謀,偏說他人主議,小人之可畏也如此。曄還未肯供認,經宋主取示草檄,上有曄親筆署名手跡,自知無可隱諱,隻好據實直陳。乃將曄拿下,與熙先等同拘獄中。

曄在獄上書,備陳圖讖,申請宋主推誠骨肉,勿自貽禍等語。宋主置諸不理,但命有司窮治逆案,延至二旬,還未定刑。曄在獄中賦詩消遣,尚望更生。小子閱《範曄列傳》,見有曄詠五古一首,當即隨筆抄錄,作為本回的結束。其詩雲:

禍福本無兆,惟命歸有極;

必至定前期,誰能延一息?

在生已可知,來緣音畫,不慧貌無識。

好醜共一邱,何足異枉直!

豈論東陵上,寧辨首山側,

雖無嵇生琴,晉嵇康被害遭刑,索琴彈曲,操廣陵散。庶同夏侯色。魏夏侯玄為司馬師所殺,就刑東市,神色不變。

寄言生存子,此路行複即。

既而刑期已至,範曄等統要駢首市曹,臨刑時尚有各種情形,待小子下回再敘。

義康未嚐圖逆,而劉湛、範曄,先後構釁,名若為義康謀,實則為身家計,求逞不成,殺身亡家,觀於本回之敘錄,病其狡,轉不能不憫其愚焉!夫劉湛、範曄,無功業之足稱,而一則為領軍將軍,一則兼太子詹事,入參機密,位非不隆,曩令廢立事成,逆謀得遂,度亦不過拜相封侯已耳。況古來之佐命立功者,未必能長享富貴,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劉、範固自稱智士,胡為辨不蚤辨,自取誅夷耶?子輿氏有言:其為人也小有才,未聞君子之大道,則足以殺其軀而已。劉湛、範曄,正此類也。彼劉斌、孔熙先輩,鄙詐小人,更不足道,而義康為所播弄,始被黜,繼遭廢,死期已不遠矣。第十四回陳參軍立柵守危城薛安都用矛刺虜將第 十 四 回[1]陳參軍立柵守危城薛安都用矛刺虜將卻說範曄等係獄兼旬,讞案已定,當然處斬,曄為首犯,當先赴市。謝綜、孔熙先等隨後,彼此互相問答,尚有笑聲。是謂湣不畏死。會曄家母妻,並來探視,且泣且詈,曄無愧色,亦無戚容。嗣由曄妹及妓妾來別,曄不禁悲涕流連。謝綜在旁冷笑道:“舅所言夏侯色,恐不若是!”曄乃收淚,旁顧親屬,不見綜母,遂顧語綜道:“我姊不來,究竟比眾不同!”又呼監刑官道:“為我寄語徐童,鬼若有靈,定當相訟地下!”原來徐湛之小名仙童,曄怨湛之泄謀,故有此言,未幾由監刑官促令開刀,幾聲脆響,頭都落地,曄子藹、遙、叔、蔞,孔熙先弟休先、景先、思先,子桂甫,孫白民,謝綜弟約,及仲承祖許曜等,皆同時伏誅。查抄曄家資產,樂器服玩,並皆珍麗,妓妾所有珠翠,不可勝計。惟曄母居處敝陋,隻有一廚中少積芻薪,曄弟子冬無被,叔父單布衣,薄父母,厚妾媵,不仁如曄,宜乎速死。世人其聽之。

曄孫魯連,謝綜弟緯,蒙恩免死,流徙遠州。臧皇後從子臧質,前為徐、兗二州刺史,與曄厚善,宋主顧念親情,不令連坐,但降為義興太守。削彭城王義康官爵,列為庶人,徙安成郡。命寧朔將軍沈邵,為安成相,領兵防守。用趙伯符為護軍將軍。伯符係宋主祖母趙氏從子,宋主因逆黨草檄,仇視伯符,所以引為宿衛,格外親信。義康到了安成,記及慧琳贈言,方開篋閱書,讀至漢淮南厲王長事,竟掩卷自歎道:“古時已有此事,我未曾知曉,怪不得要遭重譴了!”悔之晚矣。

衡陽王義季,自南兗州移鎮徐州,聞義康被廢,未免灰心,遂終日飲酒,沉湎不治,宋主屢戒不悛。俄聞北魏寇邊,越覺縱飲,夜以繼晝,他本自祈速死,所以借酒戕生。果然不出兩年,便即送命,年止二十三歲。原是速死為幸。追贈侍中司空,有子名嶷,許令襲爵。調皇三子武陵王駿為徐州刺史,捍衛京畿,控遏北虜。

看官閱過上文,應知宋、魏已經修和,為何又要開戰呢?說來話長,由小子逐事敘明。接入無痕。

自氐王楊難當,投順北魏,遣兄子保宗出鎮薰亭,事見前回。保宗竟奔往北魏。魏授保宗為征西大將軍,都督隴西軍事,兼秦州牧武都王,鎮守上,妻以公主;一麵拜難當征南大將軍領秦、涼二州牧,兼南秦王。難當以受職征南,進窺蜀土,驅兵襲宋益州,拔葭萌關,圍攻涪城。太守劉道錫固守不下,難當乃移寇巴西,掠去維州流人七千餘家。宋遣龍驤將軍裴方明,會同梁、秦二州刺史劉真道,合兵往討,大破難當,搗入仇池,擒住難當子虎,及兄子保熾。難當走依上,仇池無主,乃留保熾居守,獻虎入宋都,殺死了事。宋命輔國司馬胡崇之為北秦州刺史,監管保熾,助守仇池。魏獨遣人迎難當至平城,起用古弼為統帥,與楊保宗等出兵祁山,直向仇池進發。胡崇之督軍逆戰,軍敗被擒,楊保熾遁走,仇池被魏奪去。魏使河間公拓跋齊,與楊保宗對鎮駱穀。保宗弟文德,勸保宗乘間叛魏,規複故國,保宗也頗感動,隻恐妻室不從,未敢遽發。哪知他妻室魏公主,窺透隱情,竟提及出家從夫四字,願與保宗背魏。或謂公主不宜忘本,公主道:“事成當為國母,不比一小縣公主了。”也是利令智昏。於是保宗決計叛魏。拓跋齊微有所聞,計誘保宗,把他擒住,送往平城,活活處死。獨楊文德即據住白崖山,進圖仇池,自號仇池公,稱為保宗複仇。魏將軍古弼擊敗文德,文德退走,遣使至宋廷乞援,宋命文德為征西大將軍武都王,特派將軍薑道盛馳救,與文德攻魏濁水城,魏將拓跋齊等逆戰,道盛敗死,文德退守葭蘆,後來又被魏兵攻破,奔入漢中,妻子僚屬,悉數陷沒。就是楊保宗妻魏公主,亦為所取,由魏主賜令自盡。宋亦以文德失守故土,削爵免官。為這一事,宋、魏複成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