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禦朝他們舉起酒杯,唇角帶著嘲諷看著楊耀深,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心眉可以看出,那笑容,很不一樣,冷冽,輕視,甚至,隱藏著憤怒,似乎還有別的什麼,很複雜,心眉也辨別不清,這樣的眼神,似乎很熟悉,但是又好陌生,心眉總覺得,她肯定什麼時候見過冷禦這樣的眼神,但是,頭腦仿佛被堵塞了,倒是——心眉聽到骨頭咯咯作響——那是學長,學長的拳頭,握的死緊,白皙的手背盡是浮動的青筋,而他的臉色更是充滿了暗沉以及她不懂的憤恨,深沉且強烈。心眉扯了扯他的衣袖,“學長,你怎麼了?這樣的學長是心眉陌生的,甚至,覺得很可怕。
楊耀深緩緩收回自己的目光,落到心眉臉上的那刻,沒有了嫉恨,他的目光又是心眉熟悉的溫和。
“冷禦怎麼也在這裏?心眉,你嫁的人,是他?”雖然楊耀深的聲音盡量平和,但是心眉依然可以聽出,他的聲音,很沉重的壓抑。
冷禦同學長——他們之間,心眉小臉上疑惑重重,卻是搖頭,沒有看到楊耀深突然鬆了口氣,但是立即的,他又追問。
“那,他知道孩子是他的嗎?你丈夫呢?有沒有跟你一同過來?你剛剛說你生了一個小男孩,是誰的?”語氣很迫切,似乎要問個究底,逾越了朋友的底線,而他似乎並未察覺這些問題很突兀,緊緊的盯著心眉,非要得到答案。
心眉雖然疑惑,這樣的學長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似乎她的答案對他很重要,他原就白皙的臉龐因為期待,或許是迫切的期待而漲紅,心眉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我丈夫沒有過來,這幾年,我一直在意大利定居,他最近有事回中國。至於孩子——”心眉咬了咬唇,說實在,冷禦好像真的已經確認了天兒是他的孩子,隻是剛剛他的眼神,很怪異,說不出的怪異!
這麼說,孩子是冷禦的?楊耀深看出了她的猶豫,臉色很是陰沉。
“你與他之間是不是存在誤會?還是,他孬種的不敢承認孩子是他的?當年他為什麼拋棄你?”當年的報紙刊登說她的孩子是野種,不是冷禦的,他還納悶,隻是接下來的打擊,讓他無暇顧及,再不久,心眉就徹底失去了聯係。
“都不是,學長,我們不說他了好麼?說說你吧。你呢,來這裏出差嗎?”心眉露出輕鬆的笑容,不想因為那個男人破壞了她與學長難得的相遇,挽起他的手臂來到靠邊的椅子,一同欣賞意大利的夜景。
“我?是出差!”他頓了頓:“我在爭取這次時裝周布料的供應!最近還在洽談中。”很簡介的解釋,心眉卻聽出了端倪。有機會爭取不是應該開心嗎?為什麼學長反而一臉的沉重。
“學長,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你看起來很不開心?”心眉握住他一手,在夏夜,學長的手居然是涼的,他到底怎麼了?
楊耀深卻仿佛被火燙了一樣,快速的抽回心眉的手,朝冷禦的方向又望過去:“今晚就你一個人來參加嗎?呆會我送你回去吧?”
“我跟冷禦一起來的。”心眉的話猶如炸彈投射,楊耀深的臉龐更加死白。
“你們——”
“學長,你不要誤會。我丈夫同他有合作關係,我們共同負責這次的首飾設計,因為這期是以珍珠為主題,你也知道,A市的珍珠九成以上是四海集團的,我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心眉細心的解釋,雖然覺得,她似乎沒有必要跟學長解釋的如此清楚,或許,更多的是提醒自己,他於她,隻是陌生人,再沒有別的關係。
“哦——”楊耀深似乎又想到什麼,突然冷笑;“心眉,既然這樣,冷禦的公司為什麼不自己獨攬,這樣利潤方麵不是更可觀,為什麼要分一杯羹給你們?”他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是否太尖銳了?
“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合作有時候比獨攬更為有利,冷禦肯定也衡量考慮後才做出決定,而且我很自信天啟的實力。”心眉自信的回應。他的疑惑,穆大哥他們肯定也考慮到了,不會看不出這麼明顯的破綻的,從他們的嘴裏心眉可以聽出,老狐狸,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你說,你丈夫是天啟的總裁?”楊耀深很不敢相信,但是,神色明顯一鬆,似乎在替心眉放心。
“是的,想不到學長也聽過?”心眉很是驚訝,天啟充其量隻能算是中型,雖然龍騰在意大利是響當當的黑道,但是天啟同龍騰是分開的。
“略聽過,沒想到是你丈夫的。”天啟,如果他沒有記錯,背後似乎同黑道關係不淺,雖然驚訝心眉怎麼會嫁給這樣的男人,不過,楊耀深暗自冷笑,假如冷禦搞什麼小動作,說不定反而自食其果了。這個男人欠教訓,隻要他敢再傷害心眉,穆嚴絕對不會饒了他。
“嗬嗬,世界就是這麼小,沒想到今晚居然碰到學長了,真好。”心眉很是開心,雙眸晶亮的看著楊耀深,而楊耀深回以一臉真心燦爛的笑容,他也很意外。
“寧小姐,今晚的任務,你似乎忘了?或許,我要重新考慮同天啟的合作關係了?”一道冷淡的聲音插了進來,黑影投射在楊耀深身上,迫人的氣勢將和樂的氣氛破壞。
心眉眉毛動也不動,現在說這話,不怕砸自己的腳,還考慮,她要是有的選擇,她才真要考慮。
不過楊耀深看不過他的霸道威脅,站了起來,兩個人身高差不多,冷禦大概高出那麼幾公分,隻是楊耀深的儒雅帶著纖長,不似他的健壯,氣勢上,更是顯弱。
“冷禦,不要以為這是在中國,這可是在意大利,不是你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楊耀深低吼,似乎在為心眉打抱不平。
心眉驚訝的看著他,有點不敢相信這話從楊耀深嘴裏說出。一手遮天,學長同他——
“楊先生是否要嚐試真正一手遮天的滋味?”薄唇輕輕吐出,一手悠閑的插在褲帶,深邃的眼眸掃過心眉,發覺她愣愣的還不懂狀況,笑意更顯。
“你卑鄙!你也隻不過是一個靠著祖產耀武揚威的二世祖而已,你憑什麼在這裏囂張?心眉,不要怕,他威脅不了你。”楊耀深安慰,拉起心眉的手要帶她離開。
一個身子快速的阻擋他們的路,依然是一副輕鬆的態度,隻是眼睛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冷光一閃而過。
“楊先生,寧小姐可是有夫之婦,你不會明天想要上八卦頭版自毀形象丟訂單吧?”不冷不熱,正好戳中了他的死穴。
心眉立刻發覺自己的手自由了!但是更快的,心眉挽住他的手臂,眾目睽睽,優雅坦然,巧笑倩兮的回應他的話:“冷總裁,大家都是文明人,男女的交往更是正常交際,隻有八股迂腐的人才會整天疑神疑鬼的胡亂侮蔑人。學長,我們到那邊去。”心眉指了指那邊的TONY,說:“你跟他,一定會談的來的。”露出絕美的笑容,自信從容的從他身邊走過,沒有理會他一臉的陰霾。
“心眉——”楊耀深可以感覺一道陰森嗜血的目光落在兩個人身上,不自覺的,他還是怕冷禦。
這個男人,他惹不起!最起碼,現在的他惹不起,而訂單他丟不起,這次是他公司重新噘起的一個好機會。
“學長。”心眉望著他:“他以前是不是對你做過什麼?是不是因為我?”心眉突然被雷擊,心眉清晰的記得,她早產的那天,冷禦提起過楊耀深的名字,他以為孩子是學長的,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
心眉氣極了,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她非要找他理論不可,他肯定是對學長做什麼了,這個可惡的卑鄙小人,不僅僅傷害她,他居然還傷害學長。
“心眉,已經沒事了。但是你最好還是同他保持距離。我看得出,他對你還是不一樣。”欲殺人的目光越來越炙熱,他隻是坐在那邊看著他們,起碼距離了十米的距離,但是楊耀深反而覺得,距離越遠,他的下場,肯定更慘。
冷禦,他究竟是怎麼想?當年他拋棄了心眉,為什麼現在又表現強烈的占有欲,還是,他知道了孩子是他的,所以要挽回了嗎?
心眉,又是怎麼想的?當年的她,很愛冷禦,這點勿庸置疑,現在呢?
“學長,我結婚了。”一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楊耀深因為這篤定的話,唇角勾起笑容。
是啊,心眉結婚了,而冷禦,這次,他該為自己放下的錯誤,連本帶利的,他的兒子,叫別人爸爸!楊耀深發現自己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快意,陰鬱的臉龐神采飛揚。
來到TONY麵前,經由心眉介紹,很順當的,為他爭取了一個客戶。晚上11點,心眉踏入別墅,心情很好的哼著歌。
宴會結束後,她又與學長一同去了一家咖啡廳聊天,聊著這四年來的點滴,也終於知道學長為什麼對冷禦恨之入骨,原來當年兩個人並未結婚之時,冷禦早已暗中施加壓力打擊楊耀深父親的紡織公司,不僅給他們公司入了套,更在貨品即將要出貨的前幾天,以瑕疵品太多質量不合格為由終止合約,並且索取巨額的賠償。
一家中型的紡織生產公司,一千萬的賠償額不是拿不出來,公司卻因為這樣大出血並且遭遇了一直以來豎立的高質量形象,很多公司紛紛中止合同,訂單一下子萎縮了一半不止,差點就破產了。
這也是楊耀深當年為什麼沒有參加心眉的婚禮,沒有見到那一幕,隻是那時候,他並不知道是冷禦所為,隻是當作自己並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差點毀了公司的形象,他還是後來遇到參與的人不小心漏了口風才知道是他所為,並且找他理論,可想而知,他得到的,隻是更多的侮辱。
不過,人經一事長一智,原本對生意興致缺缺的楊耀深反而被因為這次的事件,認真的打理公司以及工廠,慢慢的拉回以前的老客戶,並且得以爭取這次米蘭時裝周的主要供應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