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眉與白媚回了別墅,空蕩蕩的別墅,心眉坐不住,想衝去龍騰的總部,卻被白媚阻止,就怕宋淩霜派人跟蹤,反而泄露了,電話一直通話中,不管是穆嚴還是冷禦的,心眉現在隻希望,宋淩霜能夠盡快找上門,給她一個痛快。
“喝口水。”白媚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強行壓著她坐下。
冰冷的指尖碰到溫熱的被子,倉惶如冰的心口被這股暖流淌過,心眉感激的朝白媚點了點頭,喝了幾口,卻被嗆了。
不想軟弱,即使宋淩霜不會——心眉不敢想象那個名詞,但是小天這麼小,他被綁架到陌生的地方,宋淩霜可會給他吃飽穿暖、會不會虐待小天,心眉已經不敢想象了,昂起頭努力逼回自己的淚水,軟弱沒用,她一定會等、等到宋淩霜聯係她的這一刻,絕不允許倒下。
但是眼淚,止不住的流,心眉靠著椅背,她發泄一下就好,一下下就好,她必須挺著,挺到小天回到她懷抱的那一刻,隻是——她抓過靠枕,將臉埋入其中,肩膀卻不停的抖動。
白媚靜靜的任由她發泄,這一刻說什麼都沒有用,靜謐的大廳,除了偶爾幾聲哽咽,沒有任何的聲響。
半夜的時候,冷禦率先回了別墅,衣服堪比鹹菜幹,皺的不成樣子,一頭亂發,胡渣子比流浪漢還雜亂,神色憔悴,但是雙眸卻比平常更加的深銳,看到心眉的那一刻,兩個人竟然相對無言——心眉在屋內,一手捂住嘴,灼白的燈光下,她的臉色比手上的鑽石還雪白,整個人沉浸在一圈白色的暈色中,如若不是她上身的粉色襯衣,她幾乎是透明的;冷禦浸在屋外橘黃的弱燈下,忽明忽暗,深邃的眼眸,染上一股沉痛,更多的,是對她的歉意以及愛意。
他伸出手,“心兒,過來。”聲音猶似被車碾過般,是從未有過的嘶啞。
心眉身子一動,下一刻,她被緊緊的摟住,他的心跳聲急促,卻非常有力,一聲聲的撞擊她的耳膜,心眉更加摟緊他。
“心兒,對不起,對不起……”冷禦低喃,埋在她的秀發中,不停的道歉。
心眉靠在他的肩膀,搖頭。
誰也沒有錯,隻是,他們太輕忽了,防的了一時,防不了一輩子,該來的,總會來,此刻的心眉,經過一個晚上的沉澱,她反而冷靜了。
隻要小天還活著,她就有希望。而她等著,等著宋淩霜找上門的那刻,哪怕刀山火海,哪怕要她的命,她也不會猶豫,隻要小天安全。
良久,冷禦稍稍放開她,看到她沉靜的小臉,心中很驚訝,他以為心眉會崩潰,會抱著他大哭,會指責他為給她和小天帶來災難,更指責他沒有處理好與宋淩霜的關係導致小天生死不明,但是,再一次的,心眉讓他知道,她不柔弱,該堅強的時候,她比誰都堅強,所以,她一路走來,承擔了所有。
“心兒,我跟你保證,小天會沒事的。你覺得不舒暢,你就哭出來,不要壓抑。”忍不住又攬緊了她的小身子,這次,他不會再對宋淩霜留情,之所以沒積極的找她,隻因想給彼此冷靜的時間,想不到……他的眼中閃過狠戾的嗜血,他不會再對這個女人殘存哪怕一丁點的同情。
“穆大哥呢?”心眉輕問,虛弱一笑。她何嚐不知道冷禦的想法,哭?她已經發泄了一個晚上,夠了。哭沒用,她要養好精神,接小天回來。
“他在聯係海關那邊,史尉也出動人力尋找小天,那邊如果沒有消息,宋淩霜一定會將小天帶回意大利,我擔心你,所以先回來。”冷禦輕撫她冰冷的臉頰,攬著她入內。
“禦,吃過晚飯沒?”心眉輕輕的問道,輕撫他下巴的胡渣子。
“心兒吃過了沒?”
心眉搖頭,她不餓,但是喝了牛奶,輕輕推開他站起來,“我給你煮粥,你先等著。”纖細的身子往廚房走去,微微晃動,下一秒,她的背部貼上他的,耳邊是他的低喃:“我來,心兒先休息。”
心眉搖頭,推開他,沉默的淘米上火,在廚房內忙碌,隻是,偶爾又停頓了好久,直到粥溢了出來才驚覺,趕緊將火關小,拿出冷凍的瘦肉,冰凍的很僵硬,心眉細心的一刀一刀切,手卻突然被抓住,在水龍頭下衝水、消毒,上了ok繃,她還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心兒,心兒……”冷禦隻是不停的喚著她的名字,吻住她顫抖的紅唇,心跳如擂鼓。
“怎麼了?”心眉呆呆的問道,摸到一股冷濕。
下雨了嗎?不對,他們在屋子裏麵,對上他的黑眸,是他閃爍的擔憂焦灼。
手碰自己的臉頰,涼涼的、濕濕的,是她哭了,奇怪,她早就哭過了,怎麼還哭?心眉很不解,她明明就在煮粥。
“哭吧,我在這裏,心兒,相信我,就算拚了我的命,我也會將小天救出來的,你相信我。”冷禦認真的說,捧住她的雙頰,承諾。
心眉故意扳起臉,生氣道:“胡說,誰要你拚命了?”要拚,也是她拚,宋淩霜要的,隻是她的命,禦的命,她不會要,她也不準她要,誰讓她們同時愛上一個男人。
“我的傻心兒,當初,我為什麼就看不出心兒的心,讓心兒承受所有的傷害,現在,是老天在懲罰我,一定是。”他痛苦的低喃,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脆弱,哪怕醉酒的那天晚上,他隻是痛苦,卻沒有脆弱。
“禦,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去給你盛粥,白姐,一起喝粥。”心眉朝白媚叫道。
“冷,是男人的,就給我挺直腰,在這裏亂說什麼,告訴你,逮到宋淩霜你給我好好侍侯一番,不要讓她輕易的就見閻羅王。”白媚瞪大眼睛,她的眼眶也有些紅紅的,這種滋味,她也嚐試過。
“我不會放過她。”冷禦清淡的說,麵無表情的,卻在麵對心眉的那刻,柔了線條,拿起粥親自喂到她唇邊。
心眉吃了一口,示意他吃,自己去盛了一碗。
門口一點聲響,心眉的身子已經衝到門口,她看到穆嚴白色的影子,從未像此刻這般,慶幸穆嚴穿的是白衣。
“穆大哥,怎麼樣了?查到小天的出境記錄沒?”心眉抓起他的手急切的問道。
穆嚴搖頭,心眉鬆開了手,呆呆的問道:“沒有?那小天還在中國對不對?我回去,我要回去。”心眉就要衝向門口。
“心兒——”冷禦過來攬住她脆弱的身子,肯定的回應:“小天一定會被帶回意大利,那邊不是裏斯的地盤,這裏,他們才有談判的籌碼。”
“可是——”心眉反駁,卻被他打斷,“宋淩霜不會用正規的渠道,她既然能夠讓裏斯出獄,就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小天帶回這裏。心兒,小天目前還是安全的。”
心眉脫離他的懷抱,她很想冷靜,但是此刻,她卻怎麼也冷靜不了。她當然知道小天是安全的,但是,小天會怕啊,宋淩霜會不會虐待他、罵他,甚至是打他出氣發泄,心眉簡直不敢想象,當她見到小天的時候,小天會變成了什麼樣。
“啊——”,一聲尖叫劃破夜空,心眉緊緊的抱緊自己的頭,為著腦海中出現一個傷痕累累甚至是奄奄一息的小天而崩潰,尖叫不斷,不,不會的,宋淩霜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小天才三歲而已,他隻是一個小孩子。
小天,她的孩子,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深藏的那根神經,徹底碎成粉末。
“心兒,小天不會有事的,你冷靜點……”冷禦抱住她掙紮的身子,死死的,心眉胡亂的推拒著他、抗拒他,甚至在他臉上劃下傷痕,她受不了,再也受不了了,隻能靠掙紮尖叫發泄那一幕幕不堪的慘象帶來的窒息疼痛。
“冷禦,冷禦,你給我滾開……你放開我……”心眉甚至用腳踢他,踹他,“你回去宋淩霜身邊,我不要你,我隻要小天,小天……你走,你把小天給我換回來,我不要你……”心眉隻知道她要小天,連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更看不到眼前的男人因為她的話而臉色死白,但是,他卻愈加的緊箍她的身子。
她不要他,因為他,她未婚先孕,因為他,她又失去了小天,如果這就是她的愛情,宋淩霜的詛咒,她不要他了,她有小天一個人足夠,足夠了——
“冷禦,我不要你了——”心眉不停的甩頭,不停的尖叫,撕扯著他的衣服,一聲聲不要,哪怕撕裂了她的心,她也不要。
“好,好,心兒不要冷禦,我們不要他,他太壞了,心兒乖,你需要休息,不要理他……”他哄道,緊箍著她,哪怕弄疼了她,他也不放手。
“你走開……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不要你,你去找宋淩霜,我隻要小天,小天……”心眉嗚咽,卻更加埋入他的懷中。
她需要發泄,她會瘋的……
“好,我們不要他……隻要小天……”冷禦將她打橫抱起,消失在穆嚴以及白媚的視線。
“嚴,查不到宋淩霜的下落嗎?”
穆嚴搖頭。
“她難道死了進地獄嗎?米蘭就這麼點都找不到?”白媚氣死了,這個宋淩霜到底躲在哪裏,這個女人,簡直鬼魅,神出鬼沒的。
“媚,裏斯還有很多底我們未肅清,她不一定在米蘭,意大利任何一個地方她都可能存在。”穆嚴也挺挫敗,今天忙了一天,結果一點消息也沒有,小天對他而言也是他的孩子,穆嚴早就有感覺,宋淩霜不簡單,他們太輕忽了。
白媚低咒了幾聲,握住他的手,帶著歉意:“對不起,我隻是亂了。”
白媚就知道,她從未看錯宋淩霜,這個女人瘋起來,比起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隻希望,她不會虐待小天,但是白媚知道,這個希望,微乎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