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的兩年,心眉就是用這張照片告訴小天,他是爸爸,疼愛他的爸爸,不是叔叔。
“心兒,等忙完了這次,我要好好補償你,我帶你環遊世界,就我們兩個,小天也不許跟,什麼都不管好不好?”冷禦笑巴著膩在她身上,每天晚上他總是纏著她說甜蜜的話,不過——
心眉斜睨了他一眼,放鬆自己靠在他背部:“你說這話多少遍了?”自從兩人登記,一個星期過去,他天天說,天天的忙的連晚飯都來不及跟他們一同用,今天他大爺才陪了他們一會就說大話了,一點信用度也沒有。
“我發誓。”他做了一個童子軍的手勢,嘴唇不安分的朝她細致如玉的脖頸進攻,“心兒,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好不好?”
心眉推了推他,怕癢的躲開他的輕吻,冷禦輕哼一聲,大掌來到她軟細的腰支,利用冒出的胡渣子更往脖頸上磨蹭。
“好癢,你走開拉,去,洗澡去……”心眉推他,真是的,工作了一天,剛剛他們還一同卻餐廳吃飯、小天去遊樂園,一身臭汗臭死了。
“你先答應我。”男人耍賴,硬是纏著她。
“好,好……”心眉喃喃低語,卻在下一刻,她從美夢中驚醒,唇角還帶著笑容,臉上卻布滿了淚痕,冷汗浸濕了全身,偌大的床,空蕩蕩的床,卻隻有她一個人,沒有他。
心眉將手摸向另外一邊,沒有,在這個夏夜,另外一邊床,居然是冰冷的,硬硬的,沒有她熟悉的溫熱。
冷禦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時候,他們在做什麼?心眉腦海翻騰著,在這個靜謐的黑夜,一個孤獨雪白的身子,竟然顫抖著,深沉的記憶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模糊,反而,更加的清晰。
他的笑,他的話,他的體溫,還那麼明顯,以及他沐浴後清新帶著淡淡薄荷味的氣息,還那麼的強烈。
那晚,他好溫柔好溫柔的愛她,一遍遍,他說的,他想要一個女兒,身體力行的想要一個像她的女兒。
心眉呆呆的坐在床上,任由黑暗將自己籠罩,背後是一片冰涼,目光傻傻的來到兩人的那張結婚照,在意大利拍的那一張。
照片中,她在拍攝的時候被長長的裙擺絆住,差點跌倒,身後一雙健臂將她即使攔住,心眉側身朝他微笑,而他,也是笑著,帶著寵溺,星眸璀璨,目光凝膠,眼中隻有彼此,再無他人。
畫麵極美極美,同樣被機靈的攝影師捕捉,當衝洗出來的時候,兩個人一致同意,就是這張了。
幸福的讓人羨慕,卻也嫉妒。
有時候,心眉真的相信了,他們,真的是有緣無份,幸福總是在彼此手中溜走,隻留她一個。
那天,他們帶著小天一起去海上玩,小天興奮的忘乎所以,纏著冷禦父子兩人一同衝浪,衝天的興奮聲還在耳邊繚繞,而她坐在太陽傘下,看著父子兩個人玩,以為,幸福會伴隨她一輩子。
一輩子太長,任何的意外都可能發生,包括,她的丈夫。
小天累了,冷禦要帶著心眉衝浪,但是怎麼可能留下小天一個人,於是,他一個人去了。
冷禦的水性很好,他衝浪衝的很遠,遠遠的他的身子若隱若現,還朝心眉揮手,恰好有一個女人衝浪溺水了,他去救她,結果這一去,再也找不到他的人。
衝天的大浪,不知道將他衝去哪裏,心眉拚死的遊過去,那些大浪卻將他們衝的更遠,連他的身子也看不到,但是,那個溺水的女人,她沒事。
冷禦卻出事了,她說,他抽筋,很嚴重的抽筋,她也很想救他,但是海浪太大,而他又是一個大男人,她無能為力,很愧疚的抱歉。
海麵上,似乎還帶著隱隱的血光,她的丈夫卻不見了,很多人衝了過去營救,一片混亂。他怎麼會受傷,心眉不知道,就連上前營救的人,也很奇怪,這附近沒有任何的海礁,怎麼可能會有血?
但是,那被衝淡的海水,真的是——她即使狂亂差點死去也不會看花眼,真的是血,他的血,帶著淡淡的粉,極淡極淡,並且還帶著腥味,心眉認定自己沒有看錯沒有聞錯,穆嚴隻能相信她的話。
他們派了小艇尋找,連直升飛機也出動了,附近的海域找了通遍,沒有他的人,更沒有看到他的——依然找尋不到,兩天兩夜,沒有任何的消息,黃金的二十四小時過了,基本生存的幾率就很小。
但是,一天見不到他的人,心眉篤定,他一定會沒事的,整整守了那片海灘一個星期,沒有一丁點消息。
一陣哭聲,隱隱的透過門縫傳來,心眉趕緊下了床,來到嬰兒房,看著睡夢中抽抽噎噎的女兒,小小的唇瓣微微抿著,小身子一抽一搐的,好不可憐,隱忍不住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女兒粉嫩的小臉上。
禦,這是我們的女兒,你看到了嗎?如果你真的不在了,為什麼,我總是夢不到你……你還沒有看到女兒,你難道都不想看一眼嗎?你看,女兒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她也想你了……你沒來,所以,你跟我們還在同一個地球上,隻是,我不知道你在哪裏,是不是這樣?
心眉寧願是後者,隻要他還在,他們就有重遇的機會,一定會有的。
或許是胎教的原因,女兒出生以後總會在半夜驚風,一邊的保姆卻睡的死死的,心眉揉了揉疲憊的眉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抱起女兒——冷思羽,輕輕的哄道,在溫馨的嬰兒房內來回走動。
“小羽兒,乖乖的睡,媽咪在這裏,陪著你,爸爸也陪著你……小乖乖,睡覺覺……”輕聲細語,手輕輕的拍著,目光卻不知道遊移到哪裏去。
保姆醒了,看到少奶奶在哄著寶貝,很愧疚,趕緊起來想要接過,心眉搖頭,抱著女兒出門,來到自己的房間。
冷奶奶察覺到聲響也趕緊起來,看到心眉抱著孩子,責怪保姆:“小娟你是怎麼看孩子的?趕緊給小姐衝牛奶。”
心眉搖頭,看著已經熟睡的女兒,“奶奶,羽兒已經睡著了,不用了。她隻是驚了下,抱抱就沒事了。”
冷奶奶心疼她的憔悴,伸出手;“羽兒,祖奶奶抱,媽咪很辛苦,要聽話哦。心眉啊,你再去睡會,不然白天上班沒精神了。”
心眉已經沒有睡意了,即使有,那張大床太空蕩了,屋子更是空蕩,冷寂,沒有他,她寧願在外頭,那個房間,有太多美好的回憶,是她的支撐,卻總是在獨孤一人時將她徹底占據,一夜無眠到天亮。
“奶奶,我不困,您去睡。”心眉將睡著的小羽兒放下,叮囑了小娟幾句,拉上門來到書房。
上麵是四海新一季的財政報告,業績平穩,沒有虧損,是她力挽狂瀾兩年才得到的成績,白媚更是同穆嚴分居兩地幫助她,以穩住四海因冷禦出事動蕩的局麵,其中更不乏某些蠢蠢欲動的股東,嗤之以鼻,一個女人能成的了什麼大事。
心眉記得開股東大會的第一天,那些人遲到的遲到,缺席的缺席,這時四海的股份一路狂跌,差點跌停板,結果那些沒到的,穆嚴耍狠一個個的揪著到場,一場股東大會變相成了黑社會的監管會。
不過也因為那樣,那些股東不敢再造次,說話小心翼翼,更不敢與她叫板,就怕一個不小心下一刻腦袋就搬家,也不敢在大會上亂放闕詞,隻能唯唯諾諾的支持她。
靜寂的夜,除了微微的夜風吹動厚重的窗簾相伴外,她一個人,一直,都是一個人。
房門被打開,冷奶奶衝泡了香片進來,沒有意外的看到她忙於公事。
這些以前禦兒做的時候有時候都忙的夜不歸宿,心眉一個女人家,照顧這麼大一個家庭,冷奶奶不禁脫口而出,“心眉,這些,我們不要了吧?”心疼的看著臉上的疲憊,她才二十八歲而已,冷奶奶不是說心眉變老了,事實上,她的肌膚依然如少女細滑白嫩,但是她的眼,死寂如死水,沒有波瀾,淡淡冷漠取代了她的純澈,並且,堅強,在她們麵前,她更是從未顯示疲倦。
心眉站起來接過冷奶奶手裏的東西,擰眉:“奶奶,您說什麼呢?什麼不要了?奶奶不要心眉了嗎?”語氣不自覺的帶著撒嬌,心眉靠在冷奶奶的身上,有奶奶的相伴,心頭的孤單驅逐了些,心眉深呼吸一口,眼眶熱熱的,隻能不停的眨眼。
冷禦的失蹤,心眉寧願是失蹤,冷奶奶以及林芳茹的打擊最大,冷奶奶一度差點死去,要不是恰好心眉懷孕給了她希望,小天天天伴隨著奶奶,現在就沒有她了。
“心眉,禦兒留下的那些資產足夠我們生活幾輩子,我們不要了,能夠一家人一起過平靜的生活就足夠了。”冷奶奶勸道,拍了拍她的手。
心眉搖頭,抬頭輕道:“奶奶,我是禦的妻子,這些是禦的心血,我不能這麼做,而且,忙碌的生活讓我充實,我喜歡工作,真的,奶奶,禦一定還活著,我們不要放棄好嗎?”心眉堅定的告訴奶奶,沒有工作,她空寂的生命要用什麼填補,而且,她會好好守著這個家,守著小天以及羽兒,哪怕冷禦真的不在了,這裏,就是她一輩子的家了。
“好,奶奶聽你的,哪天你不要了,你不用告訴奶奶,奶奶支持你。”冷奶奶點頭,知道她的心思。
心眉展顏一笑,笑厴如花,冷奶奶心頭一動,心眉還這麼年輕,如果真的找不到冷禦,難道真要這樣過一輩子嗎?
“心眉,t市的工廠好像出現問題。”白媚走了進來報告,她現在是四海海外部的經理,可以借此經常出國同穆嚴相聚。
心眉從文件抬頭,頭發挽成一個發髻,幹練,且顯得有些老氣,她臉上戴了一副黑框眼睛,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更是老了幾歲,但是,卻更加強勢,身上一套保守的黑色套裝更增添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