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皺眉看著衣服上的汙跡,他有潔癖,但是現在,他隻是突然捂住胸口,撲通的心跳聲很規律,他剛剛怎麼會突然心悸了?突然快速的跳動,是那麼強烈,仿佛有人拿著錘子重重敲擊,一股仿佛突然心髒病發的緊縮以及刺痛突襲了他,手中的酒杯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
“安東尼,怎麼了?”坐在對麵的尼克蹙眉,看出了他的異樣,“是不是又頭疼?”手正準備拿藥,卻被他阻止。
安東尼搖頭,一頭黑發有些淩亂,神色沉鬱,靠在椅背上,“尼克,我的頭痛症沒有治愈的希望嗎?當一輩子的藥罐子?”語氣很嘲諷,很難以想象一個強勢冷硬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麵。
“安東尼,這不是你。”尼克犀利的望進他的眼眸,似乎要將他看穿,但是最近這段時日,他發覺,安東尼似乎隱藏了什麼心事,他開始看不透他,安東尼一雙紫眸在昏暗的燈光下,呈現出一股幽黑的錯感,有些朦朧又深邃浩瀚,似乎一潭千年古井,一望無邊吸人靈魂,尼克發覺他又看不透,深思的看他,安東尼回以他很冷淡的一瞥。
安東尼讓尼克想起了今天遇到的女人,兩人,居然讓他這個知名的大師吃鱉了,作為一個大師,如果人心他都看不透還如何混了?
“我怎麼了?還不是老樣子。”安東尼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站起來,決定洗澡休息,第一次來這個城市,估計是不適應,安東尼為剛剛的異樣找到了解釋。
尼克深沉的看著他的關上門,撥通電話。
“巴蒂先生,安東尼他……”尼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巴蒂急急的打斷。
“他又頭疼了?”巴蒂先生雪茄都掉地上了,驀然站起來,褐色的眼眸震驚而焦急。
“不是,隻是——他越來越不好控製,似乎有心事。”尼克壓低了聲音,又朝門口望了望。
“尼克,不要讓我失望!不管如何,不能讓他想起以前的記憶,一丁點差錯都出不得,記住不要讓他見陌生人,這個事情完了,立刻回來……總之,這個事情你必須辦妥,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巴蒂很煩躁又專製的下了命令。
他花費了多少心血,現在正是接收成果的時候,怎麼也不能落的一場空,不,不止——巴蒂看到探門而入的天使,哪怕為了潔絲,他也不能夠讓安東尼恢複記憶。
“這個我明白,我會注意的。”尼克表情嚴肅,帶著一絲隻有他才懂的苦澀。掛了電話,突然想起NING,她認識巴蒂先生,剛剛他倒忘記提及了,不過,應該沒什麼,尼克聳了聳肩,沒有放在心上。
“爹地,聊什麼這麼嚴肅?”潔絲一身清爽的打扮,頭上一定雪白軟帽,顯示她剛剛才從外頭進來。
“沒有,尼克的電話而已。你不是去學校報到了嗎?”潔絲正打算讀碩士,意大利知名的音樂學院,她那雙修長的纖纖玉手,彈奏出迷人醉人的樂曲,卻接收不了他龐大的事業,巴蒂很是遺憾。
幸好,這個遺憾,安東尼彌補了。
“剛剛才從學校回來,一個星期後還有一次麵試。爹地,我也去中國好不好?安東尼有頭疼的毛病,我擔心他。”潔絲撒嬌,晃著他的手,一雙碧綠的眼眸比起尼克的,多了幾分無邪的天真,猶如純淨的翡翠,迷人不可方物。
巴蒂拍了拍她的臉蛋,搖頭,很堅決的搖頭,“安東尼這次去是有任務,可不是玩的。等他回來,你恰好可以去法國,乖乖的顧你自己的事情,不要給他添麻煩。”
潔絲癟了癟嘴,隻好作罷。
隔天,史尉就同心眉聯係,雖然覺得荒唐,但是還是派人去尋找,特別是留意一個叫安東尼的男人,想不到得到的消息居然是,他們退房了,在當天就退了房。
史尉也開始覺得不尋常,但是他們就像突然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出境的記錄,隻是T市卻失了他們的蹤影。
心眉一聽心頭怦怦跳,趕緊回冷宅拿了冷禦以前的照片就向宜蘭山去。
“這個男人——”接待小姐擰眉,然後點頭:“長的很像,但是,又有不同。”
因為冷禦不喜歡照相,心眉拿的是兩人在意大利拍的婚紗照,照片中的他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裝,俊挺出色,剛毅的臉上卻是溫和的笑容,那雙黑眸無比的柔和,對著她笑著。
“怎麼不同?他們長的一樣嗎?”心眉急切的問道。
“安東尼先生很冷漠,我好像沒有見過他笑過,而且,他這裏——”接待小姐指了指眉角:“有道疤痕,大約五公分,五官是很相似,但是……”接待小姐頓了頓:“他們應該是不同的人,隻是長的相似而已。”
很肯定的語氣,因為照片中的男人真的太深情了,怎麼可能跟那個麵無表情的冰男一樣,哪怕長的真的很像,而且安東尼先生比較瘦,客服小姐很明顯的就看出兩人的不同。
世界這麼多人,長的相似好像也不奇怪,客服小姐暗想。
疤痕,心眉記起那天海麵上的血,他受傷了,而且傷到臉,一定是的。
他沒死,他真的沒死,劇烈的狂喜頓時席卷心房,心眉興奮的連手都顫抖。摸著照片中的男人,禦,為什麼不來找我?你可知道,我等的你好辛苦,你怎麼這麼狠心?
照片自然不會答應她,心眉趕緊又問了幾個問題,但除了知道他們離開之外,並且隻住了一天,一無所獲,但是這對心眉而言已經足夠了,他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史尉,你看,我沒有騙你,我真的看到他了。”心眉喜極而泣,大眼染上薄霧,卻是欣喜的淚水。
史尉也很開心,但是,他還是很疑惑,“嫂子,既然冷還活著,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們?而且,他怎麼在法國了?”
這也是心眉的疑問,但是所有的問題,隻得等找到他才能夠知道。
心眉朝客服小姐道謝,正想要離開之際,客服小姐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叫住了她們:“小姐,等等,我終於知道還有什麼不同了。”客服小姐很興奮,趕緊跑過來,指著照片:“安東尼先生雖然是亞洲人輪廓,但是,他的眼睛,是紫色的,跟他隨行的尼克先生說,他是混血兒。”
不僅僅心眉呆了,就連史尉都不感相信聽到的事實——紫色的眼睛。
“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本來我還以為是戴了隱形眼睛,我還好奇的問了安東尼先生,但是不是,他的眼睛,是紫色的,但是您先生,他是地道的中國人。”客服小姐說完,不忍再看,趕緊回到工作崗位。
心眉耳朵嗡嗡作響,紫色的眼眸,卻有著冷禦的麵孔,突然間,心眉覺得酒店的大廳似乎在旋轉,周圍所有的景物都如同地球自轉一般,一切都開始亂套了。
“史尉,我是不是聽錯了?”心眉低語,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
史尉蹙眉,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可能兩個不相幹的人卻有著相同的容貌嗎?還是,一個怪誕的念頭突然冒出,冷禦的父親冷景天在外頭有情婦了,並且,還是一個紫色眼眸的法國女人?
荒唐,太荒唐了!連史尉自己都覺得荒唐。
“嫂子,我們先回去,這裏我會派人繼續盯著,如果他們還沒有回法國,就一定可以找到他。”他們現在猜測也沒有任何的用途。
“不,你先回去,我在這裏。”心眉說道,沒有找到冷禦,她哪裏也不會去。
他為什麼來去匆匆,兩年了,他不來找她們,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心眉想起他的視而不見,心頭開始抽痛,她一定要找到他。
“嫂子,他們行蹤不定,你在這裏守著也沒用。放心,就算翻了整個t市我也會找到他們的。冷家還需要你。”史尉勸道,扶住她搖晃的身子。
冷家?小天還有小羽兒,他們都需要她,但是,她需要冷禦啊!心眉呐喊,卻隻能呆呆的點頭。
尼克躲在暗巷,看著他們離開才走入酒店。
客服小姐見到他,熱情的打招呼:“尼克先生,剛剛有人找你們。”
尼克露出陽光帥氣的笑容,迷的客服小姐神智不清,流利的英語、磁性的聲音如同催眠,“找我們的?說什麼了?”
客服小姐癡迷的看著他的笑容,如同催眠一般,呆滯的脫口而出:“那位小姐拿著她先生的照片找安東尼先生,她的丈夫長的幾乎跟安東尼先生一樣。”
丈夫?尼克頓愕,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NING居然已經結婚了,丈夫還長的像安東尼。
難怪她看到安東尼那麼大的反應,她的怪異,終於得到解釋了。
“他們還說什麼了嗎?”尼克心頭隱隱不暗,難道安東尼真的是她的丈夫?
客服小姐依然呆呆的接話,“他們會派人在這裏繼續找安東尼先生,要確認安東尼先生的身份。”
尼克沉吟了聲,手指打了一個響號,客服小姐呆滯的眼睛眨了眨,似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尼克在她回神之際已經消失,來到一棟二樓的房子內,安東尼正躺在床上發著高燒,嘴裏卻不停的呢喃:心兒,心兒……
每次他的催眠效果開始失效、他潛意識抗拒的時候,安東尼都會發燒,連續發燒幾天,嚴重的時候他甚至昏迷半個月,並且一直叫這個名字,這是他唯一會的一個中國名詞,當他醒來是,他隻是安東尼,一個法國男子,出生法國,所有的記憶、語言,隻有法國,沒有中國,更沒有心兒。
尼克以為他已經控製了他,畢竟半年來安東尼的狀況一直很穩定,但是,為何來到中國,安東尼的情況開始變的很糟糕,難道……他是中國人?對這片土地,他的潛意識開始激發了?
心兒……尼克咕噥出聲,很好聽的名字,會是NING的中文名字嗎?老爺子,他拆散了一對夫妻,給潔絲找了這麼一個丈夫,一個是別人丈夫的丈夫?
尼克蹙眉,好看的臉此刻竟是嚴肅,從懷裏拿出一片藥,看了看床上的安東尼,又想起了NING的臉,一張毫無光彩、帶著愁緒的臉,心頭掙紮。
但是,巴蒂先生的警告又在耳邊回蕩,容不得他抗拒,終於,尼克還是將藥塞進他的嘴裏,看著他漸漸的沉靜,最後,徹底沉睡,尼克此時突然很想抽煙,但是他隻是站立在窗邊,靜靜的等候他的清醒。
“心眉,這個底價會不會太高了?據我所知,雖然那片山頭位置很不錯,但是周圍各種設施還不是很完善,而且,一下子投入這麼多財力,我怕——”白媚拿起那份策劃案,細眉皺了皺。
“白姐,你放心,銀行方麵都已經談好了,幾家銀行都很樂意投資這個項目,至於底價,比原先估計的高了五個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心眉笑著解釋,忙了一個星期,日子在忙碌與等待中飛快流逝,隻等待一個星期後的招標會了,心眉將競標企劃放入保險櫃,籲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