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隨波起伏的海船上,昏暗的走廊中,一盞盞罩著玻璃罩的煤油燈,吊在天花板上,搖搖晃晃,嘎吱嘎吱,一位身穿陸軍製式軍服的年輕人站在一個艙門前,無視門口兩邊站崗的侍衛和仆從,徑直恭敬的敲了敲門,呼喚道。
半晌後,艙門從內部被人打開,露出一張陰柔的麵孔,大太監陳臣站在門內,望著站在門外,新任侍從處侍從長郭傅偉,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郭侍從長,君上在休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郭傅偉聞言,皺了皺眉。
作為侍從處侍從長,想要覲見夏凡,是不需要通過陳臣稟報的,但這次情況特殊,夏凡正在休息休息有很多種形式,睡覺也是休息,如果夏凡在睡覺,郭傅偉也不能硬闖啊!
他朝陳臣無奈一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既然君上在休息,那我稍後再來。”說著,他朝陳臣拱了拱手,就要邁步離開。
“外麵是誰?”這時,艙內傳來夏凡那明顯較平日虛弱了許多的聲音。
陳臣不敢怠慢,連忙回首躬身道:“回君上的話,是郭傅偉侍從長。”
郭傅偉也停下了腳步,恭謹的站立一旁。
“是小郭啊,讓他進來吧。”
“是。”陳臣和郭傅偉同時應了一聲。
“君上的精神還有些萎靡,說不得長話,郭侍從長還請長話短說,掐著點時間。”陳臣說了一句才側過身子,讓郭傅偉進門。
郭傅偉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之後邁步而入。他不是第一次進入這裏,對艙室內部的陳設絲毫不感興趣,徑直走向床前,就見夏凡病懨懨的半躺在床上,腦袋後枕著個厚厚軟軟的靠墊,靠於床頭。
看他這副德行,不用說也知道,這家夥暈船了。
在上船之前,夏凡曾無比自信,他自詡為見多識廣的現代人,不是無知的古代人可比,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上漂的,隻要是向民間開放的交通工具,他哪樣沒嚐試過?
區區坐船而已,小尅斯!
上船半小時……他就撲成了狗!
夏凡:尼瑪幣,太特麼丟人了,捂臉。
“君上!”止步於床前兩米,郭傅偉立正敬禮。
侍從處的侍從並不都屬於現役,也有文職侍從,但他們都是夏凡看好的年輕俊傑,所以以侍從的名義帶在身邊,加深感情,予以培養。
日後都是要外放的,而且他們很幸運的趕上了發展的大浪潮,離外放的日子不會太久,就和前兩批的前輩們一樣。
“免禮,自己找地方坐。”夏凡無精打采的擺了擺手,然後緊了緊被子,他剛剛睡醒,腦子還有點迷。
郭傅偉知道夏凡的脾氣,對身邊人說一是一,不喜歡假客套,他讓你做什麼或者給你什麼,照做照拿就是。
“謝君上。”道了聲謝,郭傅偉大咧咧的從牆邊小桌旁搬過一張凳子,放到自己站立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郭傅偉腰杆挺直,雙腿微分,雙手舒緩的搭於膝上。
一個標準的軍人坐姿。
見郭傅偉這副做派,夏凡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才問道:“急急找我何事?”
“君上,武嚳主任(侍從處統調室主任)送上來的消息,派駐站那邊打起來了!”郭傅偉嚴肅的說道,不過其表情中卻未有一絲對戰爭突發的惶恐,反而更多的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安撫軍與韃靼人交手,中樞在安撫軍北上之前就有了心理預期,並且對此有一套既定的戰略安排,隻要周敦吉不玩砸,局勢就可控,一切就在掌握之中。
所以,聽到消息後,夏凡也隻是驚訝了一下,僅僅隻是對“戰爭”這種古老的集體事件本身的驚訝。
在和平環境中生長起來的人,對神秘的戰爭是既熟悉又陌生,誰都知道戰爭是怎麼一回事,但大多數都沒經曆過,同時作為一個男人,對槍炮轟鳴、金戈鐵馬的場麵,天生向往,不是都說“巨艦大炮才是男人的浪漫”嘛,要不是本著對自己生命負責,夏凡還真想親自策馬馳騁,拚砍一番。
放個嘴炮而已,別太認真。
上戰場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畢竟,生命誠可貴啊!
為了一時的熱血而丟掉小命,實在是太虧了!
“咳咳,終於開始了……韃靼人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的快啊!”夏凡腦袋微仰,哂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