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佟鶴華借給尹落那本《女性的解放》後,她所有有關男女的情感才覺醒了。那源於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欲望,總是勾引著她想起佟鶴錦溫暖寬厚的懷抱。真的不知為何,自己總是這樣的妄想。
“落落,我要去前線一段日子。最近佟子諫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軍務繁忙,顧不得回家休養,所以我隻能前往陣地去,照顧他一段時日。你要緊急著下麵幾件事:一,不要無緣無故去探望你的父親。你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了,絕對不能隨便,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如果真想去,一定提前做好準備。二,不要和佟鶴錦走的太過親近,最近一段日子,你總是愛和他出去,這讓娘很擔心。你可要記得娘之前說的話,他風流多情,工於心計,小心不要被他利用才好。三,要記得好好上淑女課,隔段日子會來一位鋼琴老師,你要好好將鋼琴學會額,等我回來,給我彈上一曲。”江玉婉已經整裝待發,她似乎很是擔心地望著女兒說。
尹落一直含笑點頭,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簡短地說:“姑媽,您一路順風,早日歸來。”
尹落毫無留戀的神色讓她深深失望,原本以為,她會和別家女兒一樣,對母親戀戀不舍。可是沒想到,她居然這樣情願母親的離去。江玉婉雖是含笑,但是難掩失落。她穿著大紅色的繡著湘梅的旗袍,披著雪白的蠶絲披肩,一雙絲緞的黑色船鞋,此刻正依依不舍地向著外麵走去。
她一步一回眸,渴望從女兒的眼中瞧出一絲留戀。隻是可惜,她一直眸光冷清,沒有絲毫不舍的情緒。
母親走後,她自己坐在有些空曠的屋子裏,望著四周精致的西洋陳設。她一刻間竟然不知,除了這錦繡華麗,督軍府裏還有什麼?這裏到處都充斥刻骨的冰冷。冰冷的器皿,冰冷的麵孔,冰冷的笑容。她突然才明白佟鶴錦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你是真性情的人,至少你的血是熱的。”
原來,這裏的人們早就習慣了冰冷,那冰冷進了骨髓裏,所以血也變得冰冷。望著外麵仆人們淡漠的神情,她感到窒息。原來母親在時,她並未覺得太多。至少她可以感受到來自母親眸中的溫暖。現在,母親走了,她沒有溫暖可以汲取,所以就刻骨的寒冷趁機襲麵而來,她突然開始留戀起母親的溫暖,於是才後知後覺地追了出去。
馬車行伍早已遠去,空剩下飛揚在空中的塵土。她快步奔跑著,後麵投來下人們驚訝的目光。她不管不顧地跑著,就像小時候一樣。可惜,她跑地太慢,車行地太快。她拚命追著,卻隻能和母親越隔越遠。她突然淚流滿麵,好想大聲喊著:“媽媽,你等等我,不要離開我,我害怕獨自呆在這裏。”
跑了不知多久,直到筋疲力盡,她才匍匐在鋪滿塵土的地上,低低悲戚著。直到後麵傳來腳步聲,她才胡亂抹幹滿臉的淚痕,強笑著轉過頭來。原來,來者正是佟鶴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