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篇(1 / 3)

第二天早晨,方楚楚摸著程皓的臉說:

“你可真可愛,剛開始的時候,感覺你還挺老練的,可一到正經時候,你卻什麼也不懂。”

程皓說:“練習多的就熟練,沒練過的就不懂。”

程皓說著,轉過臉去,伏在枕頭上,劇烈地抽泣起來。等方楚楚把他扶過來時,枕頭已被濡濕了一大片。方楚楚害怕了,說:

“你真傻,大男人的,哭什麼?我開玩笑的,我們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

程皓哭道:“我不怪你,你也別騙我,我其實也沒什麼女朋友。”

方楚楚說:“我沒騙你,你和以前一樣,還是那個程皓。”

程皓說:“別哄我了,我想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根本顧不上想那麼多。”

方楚楚問:“那你說,需要多少。”

程皓傻傻地問:“不是說好一次一千嗎?”

方楚楚忍不住大笑起來:“那你不成了賣身了?我是說,你需要我資助多少,總數。”

“那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程皓實在說不出口。

“你不好意思說,是吧?那我說,你媽治病要兩萬多,再帶上一萬的備用金,一共三萬元。你弟弟的事以後再說。你就先從我這拿上三萬,不夠的話再拿。”說著,方楚楚披了衣服下床拿出一張存折,遞給程皓說,這是一個活期存折,你拿去吧,密碼是……

“這麼多,你怎麼會……”程皓拿著存折的手在發顫。

“別,你別以為我是菩薩。”方楚楚笑了,“我沒有那麼好心。你聽著,這個錢需要還的,但你賴著不還我也沒辦法。還錢的主動權在你那兒,但必須是在短期內還。你可以常過來陪陪我,我也不強迫你,你覺得什麼時候用我們之間這種特別的方式,用這種人情還完了,那我們就還是陌生人。你也可以用人情還上一部分,然後用現金補起來,如果你有能力的話,短期最好。”

“短期是什麼意思?”

“短期就是盡快,”方楚楚還是麵帶微笑,“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我們不是說過,誰也不想連累誰嗎?”

“對,我也隻能這樣了。”程皓開始係紐扣。

“別,先別穿衣服。”方楚楚趴在程皓身上,“我還想就這樣和你說說話,給你講個故事,你一定很喜歡聽。”

“什麼故事?”程皓很多天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的故事。”

“你已經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程皓也摟了摟方楚楚。

男人與女人之間,一旦發生了肉體接觸,隻要出於情願,哪怕僅僅是一種交易,他們的關係也會莫名其妙地如同老朋友那樣親切。

方楚楚笑道:“我給你詳詳細細地說,你這個傻孩子。”

“我要做一個複仇女神!”

這是方楚楚給程皓講的故事的開頭,說這句話時,方楚楚仇恨的火焰從雙眼中噴射而出,擊得程皓臉上一陣陣發疼,像北風揚起的巨大的沙粒打在臉上一樣。情欲的熾烈在仇恨麵前,幾乎一下子就降到了冰點。

“我長這麼大,這是最嚴重的一個錯誤,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很快我就不愛他了。到現在,我發現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突然感覺我已經失去了很多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我不知道我得到的東西能不能補償我失去的東西,我得到了這麼多,你看,這房子,另外還有幾十萬,多實在的東西。可我失去的卻是很虛的東西,比如很好的心情,比如最寶貴的時間,我總是一個人待在這間大屋子裏悶悶不樂,也不想和更多的人接觸,再這樣下去,我很可能會得病的,也可能會這樣子蔫死。再比如美好的愛情,我一直以為我得到過美好的愛情,但後來發現,那決不是美好的愛情。當我看到男男女女們從我窗前走過,他們無拘無束地笑著、鬧著,我就忍不住要流淚。”

“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程皓聽得不明不白,他開始覺得,方楚楚真是一個神奇的女孩子。

方楚楚隻得從頭說起。

方楚楚大學畢業不久,曾在一個音樂廳彈琴,主要是給人伴奏,有時候也自己唱,收入還不錯。像所有的音樂廳一樣,總會有一次,要進去一個很有風度、舉止不俗的客人。這個人在環視音樂廳一周後,目光落在了正在那裏唱歌的方楚楚身上,他很優雅地和方楚楚微笑了一下,在一個可以和方楚楚對視的地方坐下。方楚楚後來才知道,他一直坐在那個固定的位置,隻是方楚楚初來乍到不知道而已。

他的微笑擊中了可憐的方楚楚,在小姑娘的視野裏,他的微笑是那麼有魅力,那麼成熟,那麼大方。他第一次並沒有和方楚楚說一句話,在臨走時,也隻是報以一個會心的微笑,並給方楚楚留下了一千元的小費。

他走後,方楚楚打聽了他的情況,知道他是本地一個實力雄厚的企業家。第二次來的時候,他很快讓服務員轉告方楚楚,他想請方楚楚喝杯咖啡。小資情調總是讓人陶醉不已的,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大資”。方楚楚忸怩作態地走過去,盡量保持見多識廣的樣子,但從來沒有參加過雞尾酒會的她讓他一眼就看出了怯懦。他像慈父一樣關心著方楚楚,他像詩人一樣在方楚楚耳邊飄著美妙的詞語(後來方楚楚才知道,那些詞句是他請人用鋼筆寫了書法,然後放在辦公桌上的),他們在一起談音樂,談人生,談方楚楚今後的發展方向。這讓從小就失去父親的方楚楚感動至深,從兒時的夢中就一直閃爍著的父親的影子仿佛一下子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