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篇(1 / 2)

在程皓離開我的日子裏,我接觸了兩個陪聊客戶。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是兩個很年輕的客戶。但我沒有程皓有了年輕客戶時的興奮,隻是不解,兩個各方麵都很健康的年輕人,為什麼也要找陪聊來打發無聊的時光。

但是我很快發現,年齡,作為一種特別的東西,可能成為區分女人心態的明顯界線。但對於男人們,年齡的界線就不是那麼明顯了。他們倆在不同時間分別找我聊天,但誰也沒有走出不少老男人的套子。不約而同地,他們都想和我交進一步的朋友。我當然明白所謂的進一步是什麼意思。其中一個識相點,經過試探就主動撤離了。而另一個則傻乎乎的,直截了當地要當我的性夥伴。我強壓著怒氣問他:

“你有多少性夥伴?”

“有很多,但不固定,流水作業式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找我?”

他以為我同意了,高興地說:“但從來沒有你這類型的,你的氣質和她們都不同。”

“那麼,小弟弟,”經過陪聊的那麼多事,我懂得用另一種口吻和別人說話,“你記住了,像我這種人永遠不會當誰的性夥伴。”

他後來還是灰溜溜地走了。

後來,我漸漸發現,我最快樂的時候,是真正解決了別人的心理問題的時候。在那兩個無聊的男子走後的第二天,一個四十多歲的母親領著一個女孩子來找我,她說她看見了心理求助的廣告,希望我能和她女兒談談。那女孩子文文靜靜的,正上著初二,本來學習挺好的,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漸漸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心理反應。開始是怕長毛的小動物,後來怕毛茸茸的拖鞋一類的東西,再後來怕一切毛茸茸的東西,甚至包括毛毯,這種狀況使她整天生活在驚懼中,學習成績一落千丈。

我心平氣和地和那女孩子談了兩個小時,我猜想她可能受到過某種突如其來的傷害,但是我還不能直接去問。最後她終於哭了,哭得淚水漣漣。原來,在初一時,有兩個調皮惡劣的男生,當她在座位上做作業時,突然掀起她的裙子,扔進去一個活老鼠,她嚇得高聲尖叫,看著那個毛茸茸的家夥從腿上跳下去,逃到教室外。小姑娘這一說,我如釋重負,知道解決問題的時候到了。

經過三次談心,小姑娘漸漸喜歡上我,對我言聽計從,我開始從動物學的角度講鼠科,將毛茸茸的動物形象變為冷冰冰的科學,再輔以藥物治療,小姑娘的心理陰影漸漸消散。期末考試,小姑娘的母親興奮地給我打來電話,說女兒的成績在提高,我高興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拿到幾百元錢。

程皓走後,我總是想著我和程皓在車站分別時的情景,想著程皓臉上的淒苦表情,那種表情變成了我的心膜,裹在我的心頭久久也不能散去。結果,和客戶聊天時,有一個挺懂事的客戶就說我很憂鬱,盡管他說我很憂鬱無非是想博得我的芳心,我還是感謝他的理解。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我覺得和程皓已分別了好長時間,可算一算還不到十天。我終於明白,用玩笑話築起來的叫做“無所謂”的堤壩終於全線塌方了的滋味是如此複雜,尤其是,當你麵對的這個男人心底還壓著常人無法想象的重擔。

思念也是有濃度的,有很多人,在很多時候,為了稀釋“愛情”而用了一種叫做“友誼”的液體,而如今,“友誼”卻被一點一點地蒸發了,惟剩下越來越濃的沉甸甸的“愛情”。

這時候,程皓從方楚楚家門口給我打來了電話,說他剛下火車,大約二十分鍾後到家政所。我責怪他為什麼不讓我去接站。他無言。

程皓疲憊不堪地回來了,他把東西放到地上,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