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競技日的緣故,城裏很多的人都聚集在角鬥場內,基裏奧斯快馬揚鞭地穿過空曠的街道,朝著南門狂奔。他根本沒有去看頭頂炸裂的紅色煙霧,從巨大的爆炸聲裏,他已經意識到了當前情況的惡劣,然而越多一分鍾待在城裏,被逮捕的危險就會增加一分。

三分鍾!從守衛看到信號到關閉城門,還有三分鍾的時間,而從目前所在的位置到城門的距離,以絕影的速度完全來得及,還有希望。

絕影是一匹有靈性的神駒,跟隨基裏奧斯二十多年早已是通悟人語,在角鬥場入口口哨響起的那一刻,等候在場外的絕影以征戰沙場數年的經驗察覺到了危機,像風一樣回應了主人的召喚。

拐過一個街道,基裏奧斯熟悉地鞭策著絕影鑽入了一條狹窄的巷子,再往前走,穿過三四個胡同,就能直接看到主幹道,行百米的距離就是南大門!

十多年沒有這樣奮蹄狂奔的絕影開始喘著粗氣,然而速度絲毫沒有減下來,四條腿生了風一般“噠噠”地向前行進著,這讓基裏奧斯一陣心疼,他下意識地把手按在毛色有點灰白的馬鬃上,曾經柔順的毛發摸上去有點生澀,到底我們都老了嗎?基裏奧斯從來都波瀾不驚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的憂傷,視線從馬背向馬腿下移到地麵,淺淡的紅色,像一串紅螞蟻深深淺淺地尾隨在絕影跑過的腳下。即使是再淺淡的紅色痕跡,對於厲兵秣馬數年的基裏奧斯來說,也再熟悉不過,血跡,那是血跡!馬蹄鐵,絕影的馬蹄上沒有馬蹄鐵!

沒有馬蹄鐵!這是當然的,自從那年忤逆了帝國的二皇子,從刑場上逃回家鄉,跟隨自己征伐數年的絕影就再也沒有嵌上過馬蹄鐵,躲藏的日子裏,絕影早已從一匹所向披靡的戰馬變成了代步的工具,卻不想這個時候突然奮蹄狂奔,想必一定很吃痛吧。

“塔克,對不起,讓你受傷了。”基裏奧斯滄桑的臉龐上綴滿了悲憫,這個鋼鐵一般的男人愛憐地用手貼著馬背。絕影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加速地狂奔著,或許比之前還要快。

他們就這樣風馳電掣地拐過第三個巷子,主幹道在下一個轉角。

絕影傾身從巷子裏奔到主幹道,淡黃色的陽光傾灑在灰白的馬背上,仿佛鍍了一層金身。基裏奧斯牽扯著韁繩立刻就要右轉,這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淒婉的哭喊聲,“不要,救命啊”,像極了桂薇兒的聲音......

基裏奧斯心裏一陣發顫,控製著韁繩的手陡然用力,絕影前蹄踏在半空,身體後仰,後蹄踩住地麵一個打轉,又扭身鑽進了巷子......

陰涼的巷弄裏,三四個留著長發,穿著邋遢的男子,一臉詭笑地圍住了一個角落。基裏奧斯怔怔地扯著馬的韁繩踱步到跟前,一個有點眼熟的女孩衣衫不整地蹲在角落裏哭泣,淚眼汪汪地祈求著放過她。

她是誰?

在基裏奧斯注意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女孩的視線也接觸到了基裏奧斯的眼睛,她花斑的臉上忽然現出了清朗的笑意,像是夏日幹淨的陽光。這麼眼熟,她到底是誰?

“基裏奧斯叔叔,快救救我!”透明的聲線投射在基裏奧斯記憶的湖海上,猶如一塊小小的石頭激起了層層的漣漪。布魯斯時常提起的女孩子!以馬內利!

這個時候,沉浸在意淫中的四個男子終於發覺到了背後的異動,扭過頭來察看,赫然聳立著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全身沾滿血跡的魁梧的男子!不寒而栗的驚恐感瞬間灌注了全身,當中留著黃色卷發的男子“噢”了一聲,撒腿就朝巷子深處跑了。剩下的三個人反應過來,丟下幾句“今天真倒黴”“你給我等著”也逃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