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沙發上慢慢起身，看著她的眼睛。
“七年前你家人突然到校幫你辦休學手續，然後你就像空氣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對自己說：祁飛宇，這麼大的美院，一定會有更好的。
一年後，你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去英國留學前的餞行宴上。你變了，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卻有著迷人的倔強。我對自己說：祁飛宇，也許你可以等她回來，你們門當戶對，有的是機會。
誰知道沒過多久你就回來了。你脫了一臉的稚氣，看人的眼睛也不再閃躲。我對自己說：看吧，祁飛宇，她終於回來了。
隻是我沒有想到，你的力量和勇敢都來自於你肚子裏的小孩子。我沒有見到過對手，他卻讓我輸得體無完膚。
對，我怯弱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你一個人生下小樂，拚命地念書，畫畫，考試……這五年，我自認為比誰都了解你。當你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的好意，當你把我推向肖敏身邊，當你把我推出你和小樂的生活時，我對自己說：祁飛宇，放棄吧，再去找個好女孩。比她漂亮的，比她討喜的。
直到昨天晚上，我坐在車裏，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從黑暗中邊哭邊走向我。那一秒，有一個聲音在說，祁飛宇，你完蛋了……”
他認命地說：祁飛宇，你完蛋了。
誰愛誰，誰就欠誰。
韓恩一直看著他，聽著他的每一個字，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努力不哭出聲音。
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隻是仗著他的愛情，對一切都視若無睹。她對所有人心慈手軟，隻對他鐵石心腸。她不想欠他，反而越欠越多，直到最後對他的付出心安理得。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更不要你的眼淚！”他扶住她的肩頭，痛心疾首：“韓恩，不要再用眼淚讓我心軟退卻。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一屋子的淩亂，兩顆彼此靠近的心。
她不是石頭人，即使她是石頭，也早有一個成語，滴水穿石。
五年來的點點滴滴交疊在一起，變成最有力的說服，像蓄勢已久的洪流，衝垮最後一道防線。
她的臉上淚痕交縱，終於開口：“飛宇，你告訴我，你不會後悔……”
祁飛宇抱住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心口，讓她離自己的心更近。
“我隻是後悔浪費了五年。”
他們來到祁家。
在車上，韓恩一直握著自己的手，不安地望著窗外。
這麼多年過去，她麵對難堪的能力退化了。
一隻手握住了她，祁飛宇看著前麵說：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我。
她看看他，戴著墨鏡的臉英俊有型，握著自己的手溫暖不失力度。接下來，他們需要同舟共濟，麵對一道又一道的難關。後悔嗎？她問自己。不，他是一個好男人。對她好，對小樂好，這樣已經足夠。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她應該為他嚐試去努力。
在祁家的大廳裏，祁飛宇的父親看也沒看韓恩一眼。
他手裏轉著兩顆玉石大球，沉默著上了樓。祁飛宇握握韓恩的手，跟了上去。
她坐在客廳裏，看著光潔的地板。
有傭人給她添水，然後她聽見了樓上的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