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茫茫一片，空中的似雪飛揚，卻又不是雪花，分明是那點點亮光，湊近了細看時卻能發現那是一個個的字句被嵌在了琉璃中，在空中紛紛揚揚的飄落，即便跌落地麵光芒依舊不散。雪白的鬥篷在這光芒中被淹沒，若不是那小巧精致的足在地麵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足跡，幾乎要叫人迷失了那人的蹤跡。
雪白鬥篷之下的女子嘴角帶著淺笑，心道：這誓言穀還真是萬年不變的舊樣子。一樣沒有人能夠守住諾言，一樣每天都有人大言不慚。
……
“你來了。”蒼老嘶啞的聲音在空穀之中悠悠回響，叫人辨不清方位，話語中隱隱帶著點欣喜，更多的卻是毫無人情的冷淡。
“是。沒想到誓言穀還是老樣子。”
“比起誓言穀這個名字，叫無情穀倒更合我心。”蒼老的聲音緩緩地流淌著一字一句，明明是與故友相見，話語裏卻沒有一點懷舊的味道，讓人很失落。
“是不錯，就是冰冷了一些。”
“你的心呢？在誓言破滅之後是否依舊溫熱？”
“嗬，你不說，我幾乎要忘了，咱倆的賭約倒是我輸了。”女子很顯然不想回答那人的提問。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舊時如此，現世依舊。我的位置就給你了。”蒼老的聲音戛然而止，封印之力倏地就進到了少女的身體。
少女嘴角的淺笑漸漸變成了苦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因了這句話，究竟錯付了多少。”手指輕輕拈訣，使用自己剛剛獲得的能力。一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已在手中形成。琉璃珠裏本該洪亮的誓言早已變得緘默，慘白的字體宣告著它的無力。琉璃珠裏的人兒無聲的喊著看著頗為可笑。“我願傾盡我畢生之財換回我娘子一命，或者用命也可以。誓言穀作證。”琉璃珠裏的男子跪在地上指天賭咒，妻子的病的慘白的臉上便現出了無比感動的神色，似乎已經在憧憬著病好之後，就能夠做回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莫白絲毫不懷疑男子在賭咒時的情感，隻是覺得，區區金錢就能換的情感也過於廉價了。
男子懷中揣著家中僅有的一貫錢出了門，卻不是去藥鋪而是去了一家門麵不小的賭坊。
“我這次必須要翻本，這樣就有錢為娘子請個好大夫吃上好的湯藥了。”
莫白淡漠的看著手中的琉璃球再次化為飛灰，這就是人類的誓言啊！隻用轉個身就能毀掉。再次掐訣手中卻出現了另一個琉璃球，清亮的聲音從裏麵緩緩傳出，猶如出穀黃鶯。：我對待言若的心，永生不變，至死方休，誓言穀作證。女子巧笑嫣然的樣子分明就是莫白。
自己的誓言球居然還在！莫白想著，卻悲傷起來，終究還是沒有忘了？或是誓言許得太空泛，是了！這誓言分明不成立！要之何用！莫白想著，狠狠地將手中的琉璃摔在了地上，偏偏那碎片卻像受到何種感召似得又重新聚攏回到了莫白身邊。清亮的女音似乎又大聲了一些。
看著身邊隱隱泛起的黑氣，莫白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莫白啊！莫白，你隱藏了多年的魔氣居然因為一句誓言就破功了，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罷罷罷，既放不下，又如何能存於世！倒不如……像是打定了主意，一顆內丹須臾之後便出現在了半空，隻稍稍用力就碎成了粉末，此生便就結束了。
“白白，末世不是你該待的。”山穀中忽的出現了一個絕美的男子，隻是臉上卻帶著淒涼的微笑，手中捧著的誓言球一遍遍重複著“白白，我願意守護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