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花燈節,帝都一片繁華,燈火通明,男女老少皆出來賞燈遊樂,柳暮雨攜了春雨一同出門,望著眼前的景象道:“隻怕以後入了宮,不會再有這樣玩樂的機會了,以前我性子靜,總是懶得出來走動,現在想想真是遺憾。”
春雨笑道:“那也不一定,四王爺昨日上門提親,小姐說不定會成為四王妃。”
柳暮雨敲了她腦袋一下:“我看你再胡說八道。”頓了頓又道,“無論入宮還是嫁給四王爺,以後出來的機會畢竟少了。”
春雨側頭問道:“那小姐是想入宮還是想嫁給四王爺?”柳暮雨笑著搖了搖頭:“隨緣吧。”
前方有不少人圍在一起,春雨也鮮少出門,不禁來了興致:“小姐你看那邊不知道是什麼好玩的,我們過去瞧瞧罷。”柳暮雨笑道:“也好,先痛痛快快玩了今天的再說。”人群圍得水泄不通,春雨在前頭擠了許久才進去,向周圍人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那人道:“比詩詞啊,年年花燈節清泉酒社都要在這裏擺題目,大家當眾比拚詩詞,第一名可得五十兩黃金。”
春雨微微一笑:“小姐,原來是比拚詩詞。”遂抬頭向上望去,一個巨大的“思”字懸掛當空,想來便是題目了,她道,“小姐,要不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柳暮雨笑道:“好。”往前走了幾步便被人攔住,那人道:“二位姑娘不好意思,清泉酒社規矩,若是想要比試要先過初選。”
春雨一驚:“初選?”望著周圍正在提筆排隊的男女,了然道,“原來外頭還隻是初選。”
那人道:“正是如此,二位請先過初選,在一炷香時間內以‘思’為題寫一首詩便算過關。”
春雨笑道:“這有何難?都不用我家小姐親自出馬。”話音一落,提筆在紙上寫下一首詩: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
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注1】
她筆法凝練,一行楷體秀美靈動,那人看區區一個丫頭竟有如此詩才,料到她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即刻道:“二位過關,姑娘請。”
李瀟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道:“看來這柳小姐確實是才貌雙全。”
吉祥道:“是。”
李瀟淡淡問:“一切都準備好了麼?”
吉祥壓低聲音:“公子放心,絕不會出紕漏。”
李瀟頷首,又聽那人道:“公子,還請過初選。”吉祥暗自皺眉,想起方才柳暮雨身邊丫鬟的話頓時冷聲道:“這有何難?都不用我家公子親自出馬。”隨口吟了一首絕句,那人即刻放他們進去。
清泉詩社裏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大家倚桌而坐,把酒暢言,李瀟隨意挑了張桌子坐下,看柳暮雨正在低頭寫字,不由得側過頭去。那一紙行書仿佛涓涓細流,瀟灑肆意,李瀟點頭微微頷首,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微微一笑。
“好!”酒社的老板娘忽然大聲誇讚一句,“我雪曼開這個酒社三年,詩文比試了三年,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好的詩句,柳小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柳暮雨臉色微紅,低下頭道:“閣下謬讚了。”
聽得一個溫潤而文雅的聲音響起:“哪裏是謬讚?”眾人轉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寒酸書生打扮的人道,“這首詩確實讓在下佩服的很,相比之下,我的倒是相形見絀。”
眾人看他身份低微,不以為意,隻有老板娘雪曼道:“哦,我倒要看一看這位公子的詩。”低頭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微笑道:“公子何必自謙,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書生道:“在下納蘭懷素。”
雪曼笑道:“依我看,今日這第一隻怕是要在二位當中決出了。”
眾人聽罷均是好奇不已,人群中已經有人問出聲來:“雪曼姑娘,你倒是快將他們的詩念出來啊。”
雪曼微笑道:“我這就將二位的詩掛起來,諸位若有誰覺得自己的詩可比得過這兩位的,盡可拿來一試,讓大家一起評判。”
說完命人將兩首詩掛到屏風上。
雪曼高聲道:“一別之後,兩地相思。隻說是三四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曲連環從中折斷,十裏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係念,萬般無奈把君怨。【注2】這首詩,是柳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