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當時是蘭琳自己堅持要離婚的。她知道這樣條件的男人不容易找到,她隻要一放手,會有無數人搶著要。可是她最不能忍受的,是他的背叛,他們曾經一起走過了很多的歲月,到今天,她才痛苦地發現,她已經無法再相信他了。
是這一點念頭,讓她徹底地絕望了。
王晶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心裏想著,所幸她是堅強的,即使隻是在人前努力地撐著一張堅強的麵具,那也算是很難得的了。
“按科學的解釋,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有時間性的,是一種化學物質的作用,長則三五年,短則兩三月,過去了,也就不存在了。”王晶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雖然這樣說,她自己都覺得有點悲涼。
“當然,比較積極的意義是,有責任在其中的感情,比一時衝動的感情來得深刻而長久。至於到底能有多久,個案不同,因人而異。”王晶補充道,希望不至於讓谘詢者太過於消極地看待自己的遭遇。
可是,有些話又不得不說,人人都跟她說些不痛不癢的安慰話有什麼用?長痛不如短痛,早些死了一條心,也許才有機會重新再來一次。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所以人類才有“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勇氣。
“兩個人結為夫妻,其實更多的是靠責任在維係,一旦其中一方不再願意承擔這種責任了,婚姻也就宣告結束。所以,你也不必太深怪你的前夫,他也不過是犯了大多數人都會犯的錯吧。”王晶歎口氣,陪著谘詢者罵那個傷害她的人是容易的,卻不是對她真正有幫助的做法。所以,此刻她隻能這麼說。
蘭琳怔忡地看著王晶:“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其他朋友都陪著我罵那個負心的家夥,可是我越聽越傷心,越聽越替自己不值。”
“所以你才會付我谘詢費呀。”王晶微笑了一下(據李衛東說,她這樣的笑容極具安撫和鎮靜效果),不知道用在別人身上有沒有作用。不過看蘭琳的反應,應該還不錯。
“一次次地訴說那個人的背叛,等於是一次次地提醒自己曾經被這樣的背叛過。放過他,你才會放過自己。”
“可是,一想起那些事,我很難睡得著。”
“慢慢調節吧,或者你可以試試這個辦法,每天允許自己用一個小時來想你的前夫,曾經有過的歡樂與痛苦,盡情地回憶,盡情地哭。
一個小時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強迫自己換換腦筋,找點兒別的事做,要還想回憶,明天請早,以此類推。
我以前很多谘詢者都試過這個辦法,一般最多兩三個月以後,再想起來自己都快吐了。慢慢地也就不再想了。"
聊了一段時間以後,蘭琳看起來情緒倒是穩定多了,王晶趁機勸她減少服用安眠藥:
“你知道,藥物始終會有副作用,養成藥物依賴性就麻煩了。以後慢慢試著用別的方法幫助睡眠。”
“可是,不吃藥我根本睡不著。”
這時候時間也到了,王晶收了話題,結束了談話,忽然想起蘭琳說過學生時代最差的一門功課是哲學,於是說:“可以試試在床頭放一本黑格爾的書,睡不著的時候看幾頁,保證立馬瞌睡襲來。”
“嗬嗬,這法子可以試試,我以前一上哲學課就犯困,沒準真有幫助。”蘭琳一邊準備走一邊笑起來。
王晶立刻申明:“這不算是專業意見,也不是什麼真正的療法,不過我自己試過很管用,我以前最怕科技方麵的英文讀物,我就用那類的書催眠,挺有效的。”還不忘俏皮地眨眨眼,“算是我的私家秘籍。”
送走了蘭琳以後,想到他們夫婦從大學開始相愛,結婚,一起經曆過無數挫折,陪著他走過創業時最初的艱辛,可十年後,老公還是變成了前夫。
想到蘭琳的際遇,王晶有些噓唏,忽然想到,自己跟正羽,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之間的這十年,各自遇到過什麼人,經曆過什麼事,彼此都一無所知,一路的喜怒悲歡,都不與對方相關。
生命中最青春飛揚的十個年頭,她與他,竟然都隻是對方的陌生人而已。
而已經過去的十年,不會再重來一次了。
王晶想到這裏,越發惆悵了。
偏偏下班前接到思聰的電話:“我用你的名義約了正羽了,你一定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