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裏出來,向思聰其實很想叫正羽再找個地方呆會兒,她以往給過正羽很多暗示,可正羽從未回應,這次是打著老同學的旗號約他出來的,原本還擔心正羽不肯來,誰知他很爽快就答應了,思聰心想,自己跟正羽也算有緣了,最好的朋友竟然是他十年未見的高中同學。
隻不過有點奇怪的是,既然正羽這麼樂意見王晶,為什麼過去十年,他們竟然全無聯係?
不過思聰也沒去深想,能夠純私人性質地吃一頓飯已經算是一個進步(雖然夾著另外一個人),她在北京出差的時候曾經聽說過,正羽跟同事之間的私交很少,也許是從事技術工作的人的通病。
可是這會兒,明明才隻有九點多鍾,正羽卻並沒有繼續下半場的意思,隻問了她住的地方,以及路要怎麼走之類的問題,完全公事公辦的樣子。
思聰不是遲鈍的人,看來正羽對自己還真是沒什麼想法,暗暗歎了口氣,鬱悶地上了車。
坐在正羽的車上,因為正羽剛到這個城市不久,道路並不熟悉,於是思聰不時地指點一下方向,順便告訴他,哪裏是商業區,哪裏是餐飲一條街,哪裏又是酒吧一條街,。。。。。。
正羽默默地聽著,如同一個急欲了解這個城市的遊客,不時問上一兩句。
於是他慢慢知道了,思聰和王晶就是在這裏讀的大學,畢業後也一直在這裏工作,他的問題也多起來,比如大學裏的情況怎麼樣,思聰跟王晶閑時怎麼娛樂之類的。
“王晶大學裏交過男朋友嗎?”
“大學裏沒有,那陣子也有男生追過她,不過她都不感興趣。畢業後倒還交過一兩個,不過都沒多久就散了。”思聰轉臉看向正羽,“你們是老同學,這麼多年都沒有聯係嗎?”
正羽點點頭,又問道:“那她為什麼老不交男朋友,你知不知道?”
思聰忍不住訕笑:“我怎麼知道?你想知道幹嘛不自己問她?”
正羽瞥了她一下,似笑非笑地說:“我倒真想問來著,就是怕她給問急了不理我了。”
思聰也笑起來:“看來你還真了解她,沒準真把她問得不好意思了。別看她平時挺酷的,真不高興了也不會發脾氣,就是轉頭不理人了。”
正羽嘴角牽了一下,這丫頭的毛病看來還是沒改。而他此刻的表情落在思聰眼裏,竟讓她有些發怔,隻是一閃神的功夫,那嘴角的笑意,居然有些。。。。。。溫柔?
把思聰送到家以後,正羽一個人開著車在三環路上誑起來,晚上車不多,道路兩旁的燈火通明,不時有巨大的廣告牌掠過視野,如同每一個人口密集的大城市。
這個城市,正羽並不熟悉,但現在,他忽然產生一種想要留下來的念頭,而這念頭雖然讓他自己也有些莫名所以,一旦出現,卻又象是不可抑製般的瘋長起來。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會想起那個王晶,有些讓人歡喜,有些讓人氣惱,在想念中,那些滋味漸漸地變了質,每每想起,會扯出一陣陣的疼痛。
所以,後來他慢慢學會不再輕易去碰觸,等到日子漸漸地過去,仿佛一切也都慢慢地淡忘了,正羽並沒有說非她不娶,這些年也交過女朋友,他以為自己已經幾乎忘記了。
可惜,隻是幾乎忘記,從重逢那天起,過往那些青澀的記憶又仿佛全都鮮活起來,她那些隻有他知道的小習慣,那些隻屬於他們的共同的細節,一時間充盈而豐沛起來,仿佛就在昨天,不需要刻意想起,因為從來不曾忘記。。。。。。
正羽看得出來,王晶麵對他的時候很不自然,別看他們十年沒見了,可不知怎麼,正羽覺得,他就是知道她的不自在。
他不禁微笑,她還是這樣,越是對著在意的人,越會不自在。過了這麼多年,她仍是學不會掩飾。
而她的不自然,竟仿佛給了正羽信心,他順手扭開了車內的音樂聽起歌來,一時間心情無端地雀躍起來。
那首歌的名字,叫《微風輕哨》,伴著車窗外一路向後退去的路燈,川流不息的車輛紛紛超過他的車,那些車燈便一一從他眼前劃過,象——一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