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黑色其實很挑人,有人穿起來象黑天鵝,也有人穿起來,象黑烏鴉。
王晶很慷慨地給了自己一個介於天鵝與烏鴉之間的評分,反正,她就是來蹭吃的,順便,看看有沒有某人在。
昨天收到一條短信,來自於一個陌生的號碼,上麵說:“平定夜的酒會,你會來嗎?”沒有署名。
王晶幾乎是憑直覺,立刻知道那是正羽,她過了大約半小時才回:“會的。”
那以後一直到現在,心裏似乎有鼓鼓的興奮,象,高二那年的暑假,要去看正羽跟同學們的球賽,於是頭一天晚上老半天都還睡不著覺。
“跟喝了雞血似的,”王晶自嘲,順便再鄙視自己一把,你明明就是想來看看某人在不在,順便來蹭吃喝的,怕是不容易再有那般純粹的少女情懷了。
台上有一隻小型的室內樂隊在演奏,歡快的施特勞斯,正適合新年將至的氣氛。
大廳裏來來去去的都是些衣冠楚楚的人們,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沿牆擺放著豐盛的自助餐,王晶拿著盤子慢慢巡視著,心裏有點微微的高興。
華麗如電影鏡頭的畫麵,即使並不真實,也總有著與自己並不相關的感覺,不過,過節總是讓人高興的。
思聰遠遠地看到了王晶,風一樣地過來,一邊就著王晶的盤子吃了兩口:“忙死了,忙死了,都沒吃上東西。”
“切,說得自己跟國家元首似的。”王晶笑著啐她。
思聰是這酒會的組織者之一,這時候當然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容不得出錯的。
不過王晶不會放過打趣她的機會,那是她們之間相處的樂趣之一。
思聰沒呆一會兒又忙著招呼別人去了,
王晶繼續在自助餐台前徘徊,挑自己喜歡的美食來吃。
以前看那些時尚雜誌上總是教人怎麼在PARTY上結識新朋友,從如何化妝穿衣服,到怎麼跟陌生人微笑示意,笑到幾分合適,怎麼交換名片。。。。。。詳細的一個個步驟下來,仿佛就可以交到很多朋友。然而王晶總是學不會,反正她的工作也不需要應酬那麼多不相幹的人,總不能一認識陌生人就跟人家說:
“我是心理谘詢師,歡迎你來找我做谘詢。”嗬嗬,真的這樣說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人打?
“一個人笑什麼?”有人在她旁邊輕聲說話,王晶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偷笑出來了,一轉頭,就看到了正羽。
他穿著略有些正式的黑色西裝,可衣袋、紐扣那些細節的設計上又有些活潑,不得不說,搭配得舒服簡潔,他的個子好象比高中畢業時略高了些,看起來整個人更挺拔了,又有著以前沒有的沉穩和含蓄。
“我知道我很帥,你也不用這麼盯著我看吧?”
該死的,王晶暗罵了自己一句,剛才居然看呆了嗎?他眼中那種笑意,真是久違了。
王晶想要開兩句玩笑,可不知怎麼,對著正羽,她始終不能應付自如,不是不夠伶俐,而是,就是,始終開不了口說那些俏皮話似的。
在別的熟悉的人麵前,她可從來都是言笑自若的。
可對著正羽,始終是不一樣的。也許是從一開始,她在他麵前就是個笨嘴笨舌的丫頭吧?
也許是害怕,讓他看到現在這個伶牙俐齒的自己,他會不會,再也認不出來?
過了這許多年,如果不能保有記憶中不變的容顏,那麼至少,她想要保留他最熟悉的習慣。
正羽其實也在擔心,他們畢竟有十年未見了,他很怕看到一個完全改變了的王晶,真是那樣的話,他寧願沒有跟她重逢。
眼前這個有著熟悉感覺的王晶,讓他打從心裏感到欣慰。
經過了前幾次見麵的慌張以後,這些天王晶常常想起正羽,想起過去的很多事。
他那天說曾經找過她,仿佛讓她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雖然明明知道,他早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高中生,王晶一點兒也不了解現在的他。
可是,生命中有些東西,似乎是並不會隨著時間改變的,比如,他有時促狹的笑意,那讓他忽而很象當年的高中生,即使隻有短短的一瞬間,可王晶就是知道,她看到了他的那種眸光,比任何人都熟悉。
王晶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跟正羽解釋自己一個人好笑的原因,隻好繼續吃東西。
正羽微笑著看著她鼓動的腮幫子,“人家都是來忙著交際的,你怎麼就顧著吃了?”
“我又不認識別的人,你知道,我最怕跟陌生人打交道了。”
“那你幹嘛還來這裏?”
“過節嘛,我又沒別的地方好去。”說完這話,王晶忽然反應過來,她這樣,算不算是在給正羽暗示呢?
告訴他,自己還是一個人。可是,也許他並不關心呢?
還來不及沮喪,正羽已經說道:“正巧,我也沒地方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