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1 / 3)

【孔子論】

蘇子曰:此孔子之所以聖矣。蓋田氏、六卿不服,則齊、晉無不亡之道;三桓不臣,則魯無可治之理。孔子之用於世,其政無急於此者矣。彼晏嬰者亦知之,曰田氏之僭,惟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大夫不收公利。齊景公曰:“善哉,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嬰能知之,而莫能為之,嬰非不賢也,其浩然之氣以直養而無害塞乎天地之間者,不及孔孟也。孔子以羈旅之臣,得政期月,而能舉治世之禮,以律亡國之臣,墮名都,出藏甲,而三桓不疑其害己,此必有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矣。孔子之聖見於行事,至此為無疑也。嬰之用於齊也,久於孔子;景公之信其臣也,愈於定公,而田氏之禍不少衰。吾是以知孔子之難也。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卒,十四年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請討之。吾是以知孔子之欲治列國之君臣,使如《春秋》之法者,至於老且死而不忘也。或曰:孔子知哀公與三子之必不従,而以禮告也歟?曰:否,孔子實欲伐齊。孔子既告公,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予者半。以魯之眾,加齊之半,可克也。”此豈禮告而已哉?哀公患三桓之逼,常欲以越伐魯而去之。夫以強鄰伐國,民不予也,皋如出公之事,斷可見矣,豈若従孔子而伐齊乎?若従孔子而伐齊,則凡所以勝齊之道,孔子任之有餘矣。既克田氏,則魯之公室自張,三桓不治而自服也。此孔子之誌也。《古今圖書集成》學行典卷一四六。

【上六家諡法議】

謹按世之以諡著書而可以名家者,止於六家。其王彥威之徒,皆祖述舊文,無所增損。六家之中,其名《周公》者,最無條貫,同諡異條,或分見數處,紛紜擾亂,難以省覽。其餘《春秋》、《廣諡》、沈約、賀琛、扈蒙,其綱目俱存,而脫謬已甚,或當時之妄誤,或傳寫之訛失,有司行用,實難依據。臣等今已講求別本,證之史傳,別其同異,去其重複,勘謬補闕,務令完正。其有訛謬已久,世俗承用不複疑,如以“壯”為“莊”,以“僭”為“替”,如是者亦不敢輒改。皆隨件注,凡注數十百條,號曰《六家諡法》。《宋蜀文輯存》卷四

【諡法總論】

嘉祐六年七月,詔修禮書。十月,詔古諡法有不可用者,以屬修書之吏,臣洵實典其事。按治論諡者起於今文《周書·諡法》之篇。今文既以鄙野不傳,其《諡法》之上篇獨存,又簡略不備。諸儒所傳隻有《周公》、《春秋》、《廣諡》、沈約、賀琛、扈蒙六家之書。《周公》、《春秋》為名尤古,然條貫尤為雜亂而不精,《廣諡》又疏略而不盡。獨沈約、賀琛紀綱粗備,然琛好加以己意,務為多而無窮。扈蒙最後出,酌取諸家,簡而不精。六書之中,稍近古而可據者,莫如沈約。然亦非古之《諡法》,約言之詳矣。其最舊者見於《世本》、《大戴禮》,而約之時已不見於其書。約徒得劉熙《乘奧》之所增廣,今隋唐《誌》作《帝王本紀》,《隋書》又作《乘奧》,未知孰是。與《廣諡》以為據依,不聞有所謂《周公》、《春秋》者也。琛又因約,而加之以其意。今《周公》、《春秋》之法,往往反取琛之新法而載之其書。至王彥威、蘇冕之書,因前人之法,附世人之諡,非有他也。賈山有言:“古者聖王作諡,不過三四十字。”而蔡邕《獨斷》所載,亦不過四十有六。臣受詔之三年二月,而《諡法》乃定,凡一百六十有八。沈約為《諡例》,記周以來帝王公卿之諡,至宋而止。王彥威繼之,至唐而止。賀琛之法有君諡、臣諡、婦人諡,離而為三,今取而合之。婦人有諡自周景王之穆後始,匹夫有諡自東漢之隱者始,宦者有諡自東漢之孫程始,蠻夷有諡自東漢之莎車始。自《周公》以來,籍而記之,為三十五卷。善者可以勸,惡者可以懼,善惡之失當者可以長歎息也。

《玉海》卷五四

【論諸家諡法】

《周公》之書,文尤繁雜不經。《春秋》次之,比《周公》甚簡,而微為不亂。《廣諡》最簡,比二書差為齊一,沈約所取以成書。約采諸家,其書最詳。賀琛因而增之,尤詳備。而皆病於無所去取。扈蒙新書,其意妄偽,反為五家之所非笑。

詩二十四首

【遊嘉州龍岩】

係舟長堤下,日夕事南征。往意紛何速,空岩幽自明。使君憐遠客,高會有餘情。酌酒何能飲,去鄉懷獨驚。山川隨望闊,氣候帶霜清。佳境日已去,何時休遠行。

殘宋本《類編增廣老蘇先生大全集》

【初發嘉州】

家托舟航千裏速,心期京國十年還。烏牛山下水如箭,忽失峨眉枕席間。

【襄陽懷古】

我行襄陽野,山色向人明。何以洗懷抱,悠哉漢水清。遼遼峴山道,千載幾人行?踏盡山上土,山腰為之平。道逢墮淚碣,不覺涕亦零。借問羊叔子,何異葛孔明?今人固已遠,誰識前輩情?朅來萬山下,潭水轉相縈。水深不見底,中有杜預銘。潭水竟未涸,後世自知名。成功本無敵,好譽真儒生。自従三子亡,草中無豪英。聊登峴山首,淚與漢流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