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幾秒鍾,房子裏竄出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一下子蹦到潘述麵前,“潘叔叔,想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們忘記了。”
潘述一下把名叫多吉的小男孩舉過頭頂,然後悠了幾圈,“多吉,兩年不見長結實了啊。”
“你不知道,這小子皮得很呢,快點下來,讓叔叔歇一會兒。”一邊是母親充滿愛意的嗔怪。
“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林末。我最好的藏族朋友,達瓦和次仁。”
與主人擁抱之後,兩人被熱情讓到裏麵。一進門,院子很大,大塊的青石鋪地。靠著院牆內側,整齊地砌著高高的柴垛,沒走兩步,一條牛犢般的藏獒己撲到林末的前麵。盡管林末喜歡小狗,可是這麼大的藏獒這麼突然出現,還是第一次。然而待她回過神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原來這條藏獒被拴在一棵極富彈性的楊樹枝頭,盡管藏獒瞬間的爆發力能把楊樹拉成一張彎弓,然而樹幹強大的反彈又把它一下拉了回去。一場虛驚!次仁喝住藏獒,潘述倒是像主人一樣過去拍拍它的腦袋,這條叫做“格來”的狗似乎跟他頗有默契,很溫順地舔舔他的手。
進大門往左拐是一座高高的藏式土掌房,坐西向東,其餘三麵圍牆。林末和潘述被安排在樓上的兩個房間裏。
林末的睡眠一向很淺,清晨剛打開窗透氣,潘述就敲開她的的房門,央她下樓。
樓下廳堂裏彌漫著很好聞的薰香,一進門的左手邊是一排精雕細刻的櫥櫃,放食品、水瓢、雜物。再裏邊是神龕,貼有“布達拉宮祥雲圖”,班禪大師照片等。兩人一進門,按照中甸藏族禮節先向神龕獻了一條哈達。哈達非常柔軟,那墜下的流蘇似乎要觸碰到人的心底。
藏家最講究神龕前的供品,都要在神龕前麵擺上一對花瓶,插上扁柏葉、紙花、雀翎;再掛上潔白的哈達,供上酥油燈、香爐、淨水碗;酥油燈和淨水碗。神龕前供有香爐,每天早晚多吉的老祖母卓瑪老人都會定時頌經、燃香,肅穆莊嚴。老人75歲,麵目清瘦,精神矍鑠,捏著佛珠,正冥深默念,良久睜開眼睛,衝著林末和潘述慈祥的笑笑,那笑也是極淡泊,寧靜的。
中甸藏家燃香的方式很獨特,香爐裏盛上熱灶灰,然後加上碎木屑使之嫋嫋生煙。達瓦打的酥油茶很香,林末還是第一次喝這樣東西,連喝了好幾杯。
整個下午,他們就一直這麼坐著喝茶、吃糌粑,多吉在一旁玩起潘述帶來的玩具槍,恣意嬉鬧,不亦樂乎。
次仁是典型的康巴漢子,生得高大結實,黝黑的臉上些微的高原紅,鼻梁很高,刀棱般堅挺著,平常相貌。相比起來女主人達瓦外表則出色很多。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容貌都保持的很好,深褐色的頭發編至腰際,鵝蛋臉,狹長的眼睛,眼珠黑亮,好似含著秋水,一顰一笑都拿捏到位,發尾處用黑色皮繩隨意紮成結。服飾講究,漢語講得也比次仁好得多,應該受過良好的教育。
相熟之後,林末開起玩笑,“次仁,看你麵孔老實,實在想不出你有怎樣的本領,當年把達瓦騙到手的。”
“次仁,趕快講講你們動人的愛情故事,不要讓林木小看了你。”潘述大口吃著糌粑,表情興奮。
“說來話長,”次仁點了一隻紅河,得意的抽起來,他的思緒已經飄回久遠的年代。“你們別看達瓦現在看起來多文靜的,其實早些年瘋得很。第一次見她是十年前了,我帶著格來正在林子裏打獵,格來那時不到一歲,膽子很小,正好想鍛煉一下他。那天運氣很差,連隻野兔也沒有逮到,到傍晚了,正打算折回家去,就聽到有人呼叫,格來奮力跑過去,開始大叫,等我過去時,才發現有個姑娘在求救,在她不遠處是一匹眼睛綠汪汪的土狼。那姑娘臉都嚇白了。格來碰到事情還很頂事,況且他的個頭也大,衝著土狼一通狂吼,那廝也不敢輕舉妄動,我在樹後瞄準,用獵槍把土狼擊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