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冷然,吹過他的麵容,帶著一股透徹入心底的寒。
蕭熠站在寢宮房門外,背負著雙手,目光靜靜盯著麵前的那一簇開得正豔的富貴花。
暗冥正候在他的身後,隻等他開口讓自己說出打探得來的消息。
良久,蕭熠的唇角才緩緩勾起了一抹,似自嘲,似痛苦,似絕望的冷笑。
“說吧,打探到了什麼?”蕭熠轉過身,恢複了冷厲的神情,仿佛方才那自嘲絕望的人,不是他一般。
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正在如刀割一般的疼。
暗冥微微垂首,道:“主子,沈大小姐是在一個月前認識的公孫宇,公孫宇一年前參加殿試,因勤國公的覲言而隻得了探花之名,便一直對勤國公懷恨在心。”
“機緣巧合之下,他認識了沈二小姐,他們……他們合作,要騙得沈大小姐傾心於公孫宇,借機報仇……”暗冥甫一說完,便覺自家主子周身的氣息變得更冷冽了。
蕭熠默了許久,才緩緩笑了,“嗬,傾心於公孫宇?”
“他似乎,已經做到了呢……”蕭熠頓了頓,接著補充了這麼一句,他想起了昨日她對公孫宇的維護,以及見到公孫宇時的那股子欣喜,無一不在證明,她心係公孫宇。
話裏,有羨慕,有失落,有絕望,有狠戾,還有,數不清的那種種的矛盾……
天知道,對於他們而言,輕鬆就能做到的事情,於他而言,卻是難比登天。
他心頭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會將目光放到他的身上去。
暗冥抬頭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再次垂下了頭。
“想說什麼,就說吧。”蕭熠滿不在乎的笑了笑,道。
“主子。”暗冥抬起頭來,神色複雜,“若是主子喜歡沈大小姐,那何不將她抓來,隻要和沈大小姐有了夫妻之實……”
“閉嘴!”蕭熠猛地冷喝了一聲,目光沉沉的看著暗冥,眼神凶猛如狼。
他看了一眼忠心於自己的屬下,深吸了一口氣,“若我真的這般做了,沅曦不會選擇嫁給我,而是,以死明誌。”
他素來都是知道她的。
他從來都知道,若是他真的那樣做了,沅曦是真的不會選擇嫁給他的。
她寧願去死,也不會嫁與毀了自己清白的他!
可是,雖然明白這件事,心底的那股苦澀,卻怎麼,都掩不住,蓋不掉……
暗冥立即垂下腦袋,沉聲道:“屬下明白了。”
蕭熠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隨即道:“行了,你下去吧。”
暗冥退了下去,蕭熠依舊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放在了身前的那簇美豔的富貴花上麵。
沅曦,沅曦……
他忽然,很想見見她。
雙手蜷握成拳,他沒有遲疑,立即往宮外走去。
到勤國公府的時候,沈沅曦小苑的火,早已滅盡,苑內一片寂靜。
他隻覺得心底也跟著有了安寧,點了迷香後,他翻窗跳進了房間內。
原是借著月光也能看到她的,可他今晚,卻莫名地,點了燭火。
燭火照耀著房間,亮了她的睡顏,也亮了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