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晴打開窗,早晨起來,天空微微的下著小雨。在沙發上睡著的林忠軍也悠悠醒轉。他是真的累了,紅紅的眼睛布滿青筋。如果可以,應該想辦法讓他睡得更久一點。但是,他還是早早的起來了,把行李收拾妥當。
阮星晴打開門,卻見俞承明半倚在門邊,定定的看著自己的臉,然後眼睛再轉到她提著行李的手上。她的心中又驚又喜,怯怯的問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的麵容灰暗,眼睛布滿了紅筋:“你去哪裏?你準備好要去哪裏?”
“我,我……”阮星晴真的無法開口。昨晚,當俞承明激動失控的說著“我們完了”的時候,他應該有多痛,多受傷?整整一夜,他是如何度過的?才會那樣的焦慮狂躁,眼神渙散。
“對不起,昨天晚上,我有事,軍哥他的弟弟出事了。”
“我知道,他的弟弟死了。如果不是因為這確實是一個悲劇,你以為我今天還會出現在這裏嗎?”
“你看過報紙了?”她的心中暗悔,昨晚應該和他交待一下的。本想到今天早點與他說清楚,卻不料報紙比她的速度快了幾百倍。她以手摸他的俊臉,落寞而憔悴的俊臉:“對不起,你爸爸一定很生氣吧?”
“你認為他這一生,何時這樣的等待一個女人吃飯?還等了幾個小時。”
“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今天晚上,你陪我回去見一見爸爸,解釋一下,他老人家的氣也許就消了。”
她麵露難色:“遲一點,好不好?”
“阮星晴,你要見的是我爸爸。”
“可是,我要先陪軍哥回成都一趟。”
“什麼?”
“他這個樣子,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那麼你認為你這樣跟他回去,我就會很放心?”
“你相信我,我曾經在成都生活過,軍哥對我一直都很好。”
“阮星晴,你是不是真的這麼天真,認為我會不在乎?認為我會放任你跟著一個男人回家,而離我遠遠?”
她努力的咬緊牙關,小心的不說話,不去激怒他。俞承明壓下怒氣,握住了她的手:“為了我,不要去。啊?”
“可是,我答應了軍哥的。你不知道,值哥對他很重要,現在,也最愛的弟弟走了,我一定要陪著他,不然,他會衝動,不計後果的。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哈哈,你很重要,你對他很重要,恐怕他對你也很重要吧?那麼,我呢,對你來說,我是不是一點兒也不重要,是不是就應該丟下我一個人?”
“不能這樣比較的。我欠過軍哥很多。從前他救過我,你記得嗎?你車禍的那一天,我被人綁架了,是他救了我。而且,那一段日子,都是他在照顧我。”
“我不想知道這些,我隻是要告訴你,不準跟他走。”他不知道,更不想知道自己在她的生命中缺席的一年,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麼?他對她曾經有多麼重要?是否比任何人都重要?
阮星晴又再咬著嘴唇:“我不可以,我做不到,值哥死得不明不白,軍哥太衝動,沒有我,他控製不了自己的仇恨。”
“阮星晴,林忠軍沒你想象的這般脆弱,,他在他的世界已經浮浮沉沉了很多年,這點小事不會把他打垮的。”他激動的嗓音漸轉溫柔,濕濕的讓她的心中酸楚疼痛,他軟綿綿的在哀求她:“求你了,星晴,不要走,我也需要你的,比你想象的更需要你。”
“唔。”她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唇瓣濕潤的熱度:“可是,軍哥他……”
“不要說他,啊。”他哄她,感到自己離希望越來越近。
林忠軍從門前穿過:“我走了,星晴,你好好保重。”
“啊,軍哥,你等一等我。”
“不用了,小值的後事,我一個人會好好的處理好的。我不會讓他死得不明不白的,相信我。”林忠軍拿著他的黑色行李袋,靜靜的走近電梯口。他曾經挺拔的腰身微駝,早晨的一點點陽光落在他的背,在地上投下一個長長的影子。
阮星晴的眼又再濕潤,他曾經是她迷路時全部的依靠,而今天,她隻能看著他的背影,任由他重新走進那一條殘酷的複仇之路嗎?他的個性阮星晴再明白不過了,冷靜機警,卻又快意恩仇,林忠值的仇恨他又怎麼可能輕易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