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武聽了,若有所思。
滿天星見杜心武有些分神,一揚手,連珠鏢發了出去,隻見杜心武雙手攀住樹幹,往上躥了幾竄,雙足齊舞,又把那五隻連珠鏢彈了回來……
滿天星沒有料到杜心武使出這一手,有些慌張,連忙躲鏢,往下急跳,可是裝有黃金的背囊卻被樹椏扯住,左太陽穴中了一隻飛鏢,當即身亡。
卻說尹福,張策緊迫紅衣主教,紅衣主教畢竟年邁,跑了一程,已是氣喘籲籲,他索性停住馬,回過身來,朝爺福、張策緩緩而來。
尹福、張策不知他是何意,於是勒住馬。
“二位壯士,我可以受縛,隨你們走,但是你們必須放了我的兒子,他是我的命根子,命根子啊!”
張策冷冷地問:“你是主教,怎麼會有兒子?”
紅衣主教臉一紅,一閃即逝。“他是我的私生子……”你們不知道,他的母親是一個多麼可愛的美人……
尹福見他的眼裏湧出淚水,渾身顫栗。
紅衣主教茫然地說:“她是一個中國女人,一個官宦人家的深閨小姐,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
“可是卻被你玷汙了……”張策的眼裏像要噴出火焰。
“她死了,她跳進了教堂的那口深井裏,連屍首都沒撈上來,隻撈上一隻繡花鞋……”紅衣主教的手顫抖著,握著胸前的十字架。
“可是你的兒子,他也死了……”尹福冷冷地說。
什麼?哎呀,主,我的主,你怎麼不拯救我……阿門!紅衣主教悲哀地叫著,緩緩地抽出了洋槍,將槍口對著太陽穴……
“砰……”槍響了,他一頭栽下馬來。
“髒了咱中國一塊地!”尹福鄙夷地唾了一口唾沫,與張策拍馬往回趕。路上,他們見到杜心武神思恍惚地騎馬而來。
“滿天星呢?”尹福問。
“他死了,該死的都死了……”杜心武喃喃地說。
“在哪兒?”尹福問。
杜心武引二人來到滿天星倒掛的那棵樹前。尹福拾起滿天星的竹竿,朝滿天星的屍身一點,一個小盒子掉了下來,尹福一縱馬,將小盒子接在手中。
“什麼東西?”張策問。
“有些人覺得它很輕,有些人卻覺得它很重……”尹福不緊不慢地說著,將小盒子揣入懷中。
幾天後,尹福來到了太原府,可是皇家行列已經離開了太原府,開往西安,尹福隻得又奔往西安。
經過數十日的奔波,這天黃昏時分,尹福遠遠地望到了西安古城的城廓。
黃昏是美麗的,晚霞如同一片赤紅的落葉墜在灰色的城牆上,斜陽之下的古城變成了暗紫,好像是雲海之中的礁石。
昏暗的日光在黑暗讓位,晚風一陣緊似一陣,流動著朦朧逝去的日暮野景,在蘋果綠的天際上,纖細的暗月漂浮而過。城下的樹林裸露著,幾隻老鴰盤旋著,留下透明的幻影。
聳立在兩側的山峰,仍然半含著餘睡未足的惺忪倦態,飄起的白色晚霧,猶如有生命的物體,以它奇特的流動方式,貼著地麵在擴展開去……
尹福望著逐漸變成鉛灰色的城廓,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
他覺得這城廓有點像書中說的“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