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大學初次得見這本學報,係明治三十七年七月二十日即光緒三十年六月七日印行,東京高等師範學校教授葛岡信虎纂輯。讚助人列名有二,一是東亞同文會副總裁、東亞同文書院院長長岡護美子爵,一是東京高等師範學校校長、弘文學院院長嘉納治五郎。弘文學院專為中國留日學生所設,相當於升入日本正規大學之前的預備學校。
這本學報設有論說、教育、地理曆史、理學、法製經濟、殖產興業、傳記、特別講義、藝苑、彙報、學海叢錄、廣告等專欄。
第一篇之論說欄刊載長岡護美《告清國誌士諸君》一文,內稱:“近時清廷深悟既往謬計,虛心降氣,孜孜圖治,以故觀光重臣,留學士子,相踵東渡,就我尋師。我國上下,亦同感動其熱心求道,為公忘私,胥俱竭力殫慮,日思切磋琢磨,忠告相導。而其少壯人士,才雋氣銳,矯枉過正,或有放言妄議,空想一躍直與美洲同其政體,主張共和。遂使彼中外樞要,老成賢達,嫌疑引身,顧慮無為。而宇內大勢,推移不已,東亞同盟,多為阻止。蚌鷸相爭,漁翁得利,其誤國自毀,禍決非小也。苟真實憂國憤世之士,豈當如是耶?”
論說欄還有葛岡信虎《學報所以急於今》一文,強調日本“任開導之天職”,以學校、圖書、報刊“啟發陶冶清人思想”。“現在東京清國留學生,其數及二千餘名。”“清國留學生等於東京所刊行雜誌亦有六七種,然記事大抵偏一局,且其論說或有弄過激之言,猥煽世人之弊。或不免孟浪杜撰之譏,往往傳誤謬揭僻說,有滅卻彼我真相之虞。”
這本學報主要是為中國留學生預備教育而創辦,但其政治傾向則是維護清廷而反對民主共和。當時《湖北學生界》、《浙江潮》、《江蘇》等期刊已接踵而起,東京中國進步留學生革命思想日趨成熟,所謂“弄過激之言,猥煽世人”,即針對這一趨勢而言。
作為《日新學報》讚助人之一的嘉納治五郎,對中國留日學生曾有長期教育工作經驗。早在1899年,他就將自己主持的私塾改名亦樂書院,接待張之洞派遣的11名留學生,校名亦樂係取“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之意。1902年1月,他又在亦樂書院的基礎上創建弘(宏)文學院,以適應日益增多的中國留日學生的需要。該校主要是為中國學生在接受高等教育前進行預備教育。三年製本科講授日語及中學課程,第三學年分為文理兩科。然後又在此基礎上增設分別為一年、八個月、六個月的速成師範科、速成音樂科等。弘文學院發展很快,據1906年的《宏文學院一覽》記載,該校已畢業1959人,在校學生1615人。分36班,班名多以地區命名,如南京普通班、湖北普通班、四川速成師範科班等。黃興、魯迅、陳獨秀等初來日本時均曾在該院就學。但嘉納治五郎辦學成績並非甚好,《江蘇》第一期發表的《弘文學院學生退校善後始末記》已有所陳述。日本有識之士也為留學生速成教育感到憂慮,1905年7月17日東京《朝日新聞》刊載《中國留學生問題》一文,即曾痛陳中日雙方熱衷速成教育之失策。嘉納治五郎為了贏利,除迎合中國政府與學生急於速成心理外,還加強與中國官府聯絡,遊說他們派遣更多的留學生。他的這種思想狀態,在《日新學報》上自然會有所反映。(參見實藤惠秀《中國人留學日本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