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戀時光(1 / 3)

當她從化妝間裏走出來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瞬間的失神,在黃昏懶洋洋的光線裏,她的容顏就那麼突兀的倒映在了他幽深的瞳孔裏。?

樓道裏很安靜,她朝他走過來,光影變換中,他仿佛聽到了內心莫名的顫動,既而恍惚。白皙的麵龐,素眉勾勒,還有在陽光的掩映下柔軟的清晰輪廓。“好熟悉的麵容啊!”他這樣歎道,但是始終想不起到底在哪裏見過。?

她在他麵前站定,似乎已料到男子驚鄂的表情,又似乎在挑釁自己傲然的姿色。她不說話。?

“你的妝畫的很濃呢!”安靜的樓道裏傳來他清朗的聲音。?

“是嗎?”她明顯吃了一驚。微微的蹙眉之後,竟自顧在化妝間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掏出鏡子,開始端詳起來。?

看到女子這樣孩子氣的表現,他有些想笑,隨即也大咧的找把椅子在她麵前坐下。他不知道,在這個畫了妝的女孩子麵前,他竟然話多了起來?。

那時已是黃昏,陽光很柔和,倒映在安靜的樓道裏顯出曖昧的昏黃。?

“你的睫毛妝的好長啊!”他開口。?

“哦,是這樣的!”她抬起頭瞥了他一眼,竟又自顧的照起鏡子來,?

他啞然失笑,才知道原來女孩子可以這麼自戀。?

“你的妝確實化的蠻濃的!”他沒話找話。?

“哦,知道!”她竟然連頭都沒抬。?

“你——的樣子總讓我覺得好熟悉,感覺在那裏見過。”他終於吐露了心中的疑團。?

“恩?”這回輪到她驚鄂了。“像誰?”?

“不知道,一時也想不起來。”他低下頭開始努力回憶。?

樓道裏忽然間變的嘈雜起來,應該是化妝間裏的人都出來了吧!一個胖乎乎的女孩子過來開始給她挽頭發。於是他離開。?

一直到很多天以後,他都在回憶那天的畫麵,寬敞喧囂的禮堂裏,他和那個濃妝淡抹的女子,麵對麵,在夕陽射進來的餘暉裏到底聊了些什麼,抑或是什麼都沒有聊,隻是靜坐,他想不起來,記憶會有一瞬間的失神。?

“今天下午我們到磨山去散步吧!”他意外的收到這樣一條短信。?

輕淺的笑意,他抬頭看了看天,窗外陽光正冉冉升起,在些微明亮的晨光裏,女孩子明晰的容顏的容顏再次浮現眼前。這個夏天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臨,他討厭夏天,到處都充滿了汗濕濕的氣味,讓他無處藏身,所以他總是選擇逃避,可是有個女孩子對他說你會喜歡這個夏天的,他當時嗤之以鼻,隻是沒想到這個夏天來的如此之快,在他還沒有來得及防備的時候,就那麼突兀的闖了進來,腳步撲通撲通的,像個莽撞的侵略者。?

他竟然同意了,為什麼不呢,他想,嗬嗬?

他終究敵不過這個夏天盛大的氣勢,濃烈的陽光,泰山壓頂般的從頭頂傾瀉而下,他仿佛聽到了暴露在刺目光線下的皮膚漸次撕裂的聲音,疼痛瞬間傳遞到肉體的每一根神經。幾年來內心精心設置好的防禦在那一刻轟然崩塌,不甘之外,他亦是無奈,就好像在麵對她的笑臉時,記憶會有一瞬間的失神。?

是夜,他和她第一次在操場上散步。偌大的操場上,適合緩慢而悠閑的閑庭信步。黃昏已過,夜色一點點壓下來,天空逐漸由灰黑變成了全黑,華燈初上。他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如此長時間單獨的邂逅,應該也算是約會吧。若初絕對是一個聰明的女子。浩龍是典型的不愛說話型,用現在時髦的話說,就是悶騷型。於是為了避免氣氛的沉悶,她總是意猶未盡的想出各種話題,是不是還放開聲音爽朗的歡笑。她給他講自己寢室室友的趣聞,給他講小時候的荒唐事,有時候他也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月華如水,從遙遠的黑暗天際流瀉下來,偶爾一側頭的時候,他注意到旁邊女子臉部動人的輪廓,頭一次,他的心跳有莫名一動的感覺。沒有牽手,隻是行走,偶爾胳膊會觸碰到一起,他感覺到了女子青春的活力。若初還在滔滔不絕,而其實她不知道,此時,對於情竇初開的浩龍來說,哪怕彼此沒有語言,隻是靜坐,隻要若初能夠陪在他身邊,他也是心滿意足的。

這一天的夜晚似乎過得特別的快,他數不清楚繞著偌大的操場轉了多少圈了,但絲毫不感覺累。

“很晚了,你們寢室該要關門了,我送你回去吧!”雖然心裏十分舍不得,但是他還是小心的說出了口。

“哦,很晚了嗎?”若初這是仿佛才醒悟過來一樣,伸手一掏手機,果然已快十點了。

“那好吧,我們回去吧!”她故作輕鬆的吐出這句話。雖然嘴上如此說,腳卻未動。

浩龍聽到回去的指令,於是木訥的轉身往返。走了幾步才聽到後麵若初跟上來的腳步聲。

一路突然沉默了,連一向活潑的若初也不說話。五分鍾的路程,浩龍在前,若初在後,沒有言語,一重一輕的腳步聲在黑暗寂靜的校園裏一唱一和,像是協奏曲的節拍。

“就送到這裏吧,你快點上去,要關門了。”他回轉身,女子也立即立住了腳。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空氣中飄過一絲尷尬,似乎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路燈下麵若初粲然一笑,“那我上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似乎意猶未盡。

“好,再見!”

“再見!”

揮手道別,彼此轉身離開。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輾轉反側,腦子裏興奮不已,一直在回放剛才二人散步的場景。

“浩龍,你能不能不動啊,你那床吱吱呀呀的都響了半夜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啊。”鄰床的室友炎峰終於無法容忍拋過來一句話。

“原來你還沒睡啊!”

“開玩笑,你這樣我能睡的著嗎?”

“不好意思,我的錯。”

寢室又恢複了安靜。浩龍也不動了。隻是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發呆,一眨不眨的,好像若初的臉映在了天花板裏一樣。

黑暗中,炎峰的話語傳過來。

“小子不老實啊,是不是有情況!”

“哪裏啊,別瞎說。”

“這麼晚回來,傻子都看得出來不對勁,還不老實交代。”

“是認識一個女孩子,不過還沒確定呢!”

“有前途啊,哪個係的,叫什麼名字?”

“哎呀,煩不煩啊,瞌睡都來了,要睡了,以後再說!”

接下來的幾天,浩龍的生活就好像充滿了陽光一樣,五彩繽紛。一改往日陰沉嚴肅的麵孔,和同學說起話來也是滿麵笑容,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總覺得心裏滿滿的,估計是被那個叫若初的女子占據了。炎峰作為跟他形影不離的朋友,首先發現了這一異常。馬上猜到原因,不得不一邊感歎愛情力量的偉大,一邊又隻好哀歎自己命苦,至今仍孤家寡人一個。其實連浩龍自己都感到吃驚,19歲之前,他從未真正跟女孩子接觸過,也就更無從談起愛情和幸福感了。那時隻覺得無所謂,感覺生活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吃飯睡覺學習,無牽無掛,了無輕鬆。直到現在,它才懂得,原來生活還有好多的樣子,是他從未見識,從未體驗過的。竟是如此美好,不得不驚異於生活的神秘。

這讓他更加期盼以後的日子了。

果然三天以後,若初給他打來電話。

“今天晚上信息工程學部有演出,我會去跳舞,你來看嗎?”

“當然來啊,我來給你助威,嗬嗬!”他說這話時,臉上完全是一副傻笑的神情。

“那好,晚上七點大學生活動中心,準時到啊!”電話那頭好像也充滿了笑意。

舞台上燈光閃爍,一曲爵士舞蹈瞬間點燃了整個演出的氛圍。觀眾全都踮起腳尖翹首觀看。動感的旋律,一群青春勃發的舞者,富有激情的節奏,在配上炫目多彩的燈光,正是年輕人表達青春朝氣的欲望。浩龍完全被淹沒在了人群裏,雖然自己不懂爵士舞,但看到自己心儀的女子——若初赫然就在舞台中央,他也興奮的跟著歡欣鼓舞。

整個舞蹈持續了將近十分鍾,演出的氛圍也被點燃到了高潮。所有的熒光棒都在黑暗中揮舞,充滿著青春的激情。

一曲舞畢,他注意到若初直接從後台的化妝間走了出來,還在不停四處張望。浩龍趕忙從人群中鑽出來,剛好鑽到若初背後,於是他故意詼諧的在若初左肩拍了一下,然後人立即躲到了右邊。若初也真笨,還真往左邊看,沒人,再轉過身來一看,見浩龍一臉壞笑的藏在她右側,不禁又氣又惱。

“好壞啊你,這樣捉弄人家!”

“開個玩笑嘛,嗬嗬!”他傻笑地看著若初,“剛才是在找我嗎?”

“不找你,”她故意把“不”字加重了語氣,頓了頓,“找誰啊!”又轉怒為笑的接著說道。

“我就知道你找我,你不卸妝嗎?這樣好顯眼啊!”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已經有很多的目光聚焦過來了。

若初這時還穿著演出的服裝,一襲鮮紅色的秀裙,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本是白皙的皮膚,此時配上精致的妝術,越發嫵媚動人。連站在一旁的浩龍都砰然心動,無怪乎那麼多目光聚焦過來了。

“不用卸了,你不是說我化妝後的樣子很像你見過的某個人嗎?我現在就讓你多看一下,想起來沒有?”若初全然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含笑地看著浩龍。

“那次覺得眼熟以後,我想了好久,真的覺得蠻像,不過就是想不起來。”浩龍感覺有些不自在。

“我們出去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