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幾個人全哭了。
王大河歎息地說:“哎,這事全怪我,全怪我呀!我到了上海寫信回來就好了。可是,我是最怕寫信的,寫作的人又是筆頭最懶的人。再說家裏她們一個字不識,又要找人念,找人回信,麻煩。我想治好傷,集中力量把戲改好就回來,沒想到竟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我那個包和工作證,一定是我的同位偷走後,他轉移到前麵車廂裏去了。哎,人為財死,他要不偷東西,還不會死哩。”
“這個該死的家夥,他自己死了,罪有應得,可是這個誤會給我的家庭所造成的悲劇,實在是令人傷心的。尤其對不起蘭妹,她已經經受那麼多的磨難,我卻又給她雪上加霜,她那本來已經被次成碎片的生活命運,又因為我而更加毀壞了。她若不是頑強的女人,早已沒有信心修補這個破爛不堪的命運之網了。
“我千萬沒有想到她還活著。
“我在上海悶頭寫了三個月的戲,回到家,家裏人說孩子死了,蘭妹下落不明。我就鄉下縣裏地打聽,廣播站也做了尋人啟事,可是一直杳無音信。她又不是本地人,更難打聽。
“她不是河南人?”春嫂打斷他的話。
“不。”
“那她到底是哪兒人?”
“四川。”
“四川?”
“四川巴東。”
“天哪,我還一直以為蘭妹是河南的,說話也像河南腔。”
“因為她那兒生活了好多年。”
“哎呀,你們越說我越糊塗了,你們一個河南,一個四川,又怎麼弄到一塊的呢?”
“哎,說起來話就多了。一九六三年我們全家由四川南充下放到鄉下,我在那兒教過書,後來又通過親戚關係,遷到河南。”
“那你們在四川早就認識了?”
“這也很富戲劇性,我根據我們這個故事,寫了一篇小說,如果春嫂有空,看看就知道了,不過這個小說,比生活更形象化了一些。”
春嫂迫不及待地接過大河手裏的一疊稿紙,一張一張翻起來——《一個遙遠的故事》。
§§第十七章:一個遙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