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派出所值夜班的那個年輕的小警官就到了。
那個年輕的小警官,一到旅館,大沿帽下虎虎地瞪起眼來問情況。這年輕的小警官,似乎也沒聽說過天下竟有這等事。他看看那個垂頭耷耳的歐陽慧生,冷冷一笑,說:“奇案一個不是?你他媽真運氣,啊?”
歐陽慧生光愣著篩糠,不好回答那年輕小警官的話。
那年輕的小警官,手對門一指,喝道:“走,還愣著幹啥?都給我到所裏去講。”
到了派出所,那小夫妻倆,挨挨地坐在一條長椅上,完全是理直氣壯的受害者。
歐陽慧生卻不敢坐,老老實實站一邊,軟蹋蹋地一副熊相。
那年輕的小警官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小女人親親地猥在小丈夫的懷裏,知道那年輕的小警官問的不是她們。
歐陽慧生看了看那年輕的小警官,張了張嘴,想說,又沒說出來。
“說話呀!”小警官大聲說。
三人都不說,年輕的小警官,就直接點本歐陽慧生:“你叫什麼名子?嗯?”
“歐陽慧生。”
“會生?咋叫這個球名?控製人口,知道啵?中國快十四億了,還會生哪?再生他媽把你那四兩贅肉割了!”小警官這番計劃生育上的話,明顯地與本案挨不上,純粹找詞練嘴皮。
見歐陽慧生光愣著,不說話。一會,那年輕的小警官,又繼續問他:“住哪?”
“縣文化館。”
那對小夫妻倆,聽他說縣文化館,名字叫歐陽慧生,不約而同地楞了一下。小白臉馬上瞪起眼,問:“歐陽慧生?你是縣文化館的那個歐陽慧生?”
歐陽慧生也抬眼對小白臉看,好像在哪見過……
“媽的!又是你!……”小白臉認真對歐陽慧生一看,馬上跳上來,一把揪住歐陽慧生的衣領,“啪!”重重地又扇他一個大嘴巴子。
那年輕的小警官馬上一拍桌子,站起來,不讓小白臉凶,不讓小白臉藐視公安機關,上去把他往後邊椅子上按:“去!沒你的事,先開了他,再開你們!給我老老實實呆著。”轉過身來,問歐陽慧生身份證。
歐陽慧生怯怯地掏出身份證,遞上去。
那年輕的小警官,接了,並不看,往桌上一扔,又問別的:“年齡?”
“三十六。”
“職業?”
“縣文化館圖書管理員。”
“職務?”
“沒職務。”
“家庭成員?”
“妻子。”
“妻子?”
“剛結婚。”
那年輕的小警官眼又一立:“嗬,剛結婚還出來打野雞呀?耍過幾次流氓?嗯?”
“沒,以前沒耍過。”
那年輕的小警官問了一氣,便不理歐陽慧生,轉臉去問一邊的小白臉:“你叫什麼名字?”
“喬三狗。”
“那裏人?”
“新疆馬勺子。”
“年齡?”
“二十二。”
“職業?”
“農工。”
問完小白臉,那年輕的小警官,又問那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薑麗麗。”
“新疆馬勺子。”
“年齡?”
“二十。”
“農工”。
那個年輕的小警官看看小白臉喬三狗,問:“是跟他同在一處嗎?”
“是的。”
那年輕有小警官指了一下歐陽慧生,問小女人:“你以前和歐陽慧生認識嗎?”
小女人對歐陽慧生瞥了一眼:“不認識。”
那年輕的小警官,又轉過臉來問歐陽慧生:“你們以前認識嗎?”
歐陽慧生斜著眼,對那小女人又一瞥,說:“以,以前,好,好像不認識。”
“什麼叫好像不認識?到底認不認識?”
歐陽慧生光張嘴:“認,認……”
這時,那小白臉喬三狗猛地一推懷裏的女人,大聲說:“這狗日的撒謊!他以前就……”
那年輕的小警官又拍了一下桌子,不讓小白臉喊,叫他好好說。並告訴他,這是在派出所,不是在旅館。
小白臉喬三狗脖子急得直直的,又坐到凳子上,義憤填膺地回憶起曾在“百事樂”歌舞廳裏發生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