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樺林要演出了,她們在候場。
如果樹會唱歌,最先唱的是白樺林。
她們合唱。唱河水呀,雲彩呀,還有小鬆鼠蹦蹦跳跳,藏不住後邊的尾巴。
在樹裏麵,樺樹像準備奔赴一個地方,什麼地方?
我小時候,我爸坐炕頭晃著身子唱一支歌:“高高的山上\流下一道清泉\清泉裏的水呀\明亮又清澈\啊噅\清泉的水呀\灌溉著草原\草原的人們\幸福又快樂。”
我印象深的,是他唱“水呀”。我爸因為支氣管粘連,“水呀”嘶啞。
“水呀”是蒙古人的命根子。而今草原沙化,到哪裏去“水呀”呀?
白樺樹想去的地方是我爸唱的那個地方。吾父唱出一個生態鏈條。山→水→草原→人。
我小時候想,“幸福又快樂”謂之何義?幸福不就是快樂嗎?非,幸福指一個大環境,快樂乃我等心裏麵小小的歡愉。
白樺樹把裙子拎過腳踝,準備過河了,去一個地方,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