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掃過門邊的陰影,葉瑾斂去嘴角的笑,慢慢回轉身,一步步走回念昔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那…穆啟昊呢?”
念昔努力忽視掉心底的那絲不安,豁然迎的目光,反問道:“齊涵什麼都不解釋,我那麼恨他,自然不可能輕易地回到他身邊,要是不跟穆啟昊在一起,怎麼會知道在齊涵心裏…我有多重要?”
葉瑾的眼裏閃過一絲遲疑,眉緊蹙著,遲遲沒有回應。她的猶豫念昔全都看在眼裏,念昔以為,她已經在動搖,心裏像有無數隻蟲蟻在啃咬般難受,終於,她聽到自己嘲諷地說:“你不是希望他幸福嗎?這麼多年了,你不會還不懂…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才是他想要的!”
穆啟昊全身冰冷地站在門外,眼神如無邊夜幕般黯淡,他怔怔地看著念昔的側影,突然覺得那麼陌生,苦澀在心底洶湧蔓延,左邊口傳來的刺痛那麼深刻、分明…
手慢慢放開門把,他自嘲的笑笑,然後轉身…
葉瑾顯然被她刺激到,眼底洶湧的憤怒和不甘交織著,她看著念昔,毫不掩飾眼裏的恨意。視線劃過已空蕩蕩的門邊,她笑了,饒有興趣地對念昔說:“好,我都告訴你!”
那一年,齊涵在一家普通的建築設計公司實習,老板的設計理念比較傳統,他又是實習生,便常受到其他同事的打壓排擠,學有所長卻得不到發揮,他的不開心葉瑾都看在眼裏,可是為了念昔,那個還天真地活在童話裏的女孩,他拒絕了她所有事業上的幫助。
每一次,他一個人悶悶地等在念昔樓下時,看著他皺著眉抽煙的樣子,她總是能輕易察覺到他眼裏的疲倦和無奈,可是他永遠都看不到她的存在,然後隻在念昔麵前微笑著掩藏起所有的不快。那種溫柔寵溺的笑,從來都不屬於她。
齊涵的父親摔傷截肢後,查出了肺癌,醫生說要隱瞞病患的病情,可巨額的醫療費用幾乎壓垮了他,葉瑾什麼都沒有說,幫他墊付了手術費,在他上班忙不過來時,替他照顧父親。
她剪掉漂亮的彩繪指甲,隻會幫齊伯伯四肢時不會劃傷他,她曾站在醫務室裏,毫無形象地跟延誤查房的護士吵得麵紅耳赤,她曾很多次在醫院冰冷的走廊睡著,隻為齊伯伯一次次的病危搶救。
可是當齊涵指責她瞞著父親病情惡化的情況時,她隻是咬著唇,固執地不讓眼淚落下來,然後說了這輩子的第一句‘對不起’。
這些,齊涵都知道!隻是,他已然許了另一個女孩一生一世的承諾,他的未來構想裏,從來都沒有她的位置!
她有哪裏不如念昔嗎?她比她聰明、漂亮,比她更愛他,更了解他,她知道他需要什麼,而恰恰都是她能給的!而他卻總是為了念昔,給她客氣的疏離。
那時候,不甘和嫉妒每天都瘋狂地折磨著她,終於,她以割腕自殺威脅著父親答應了她的荒誕要求,在得知念昔父親出事後,凍結了他們所有可能求援的人際線,甚至找人對念昔提出了那樣下作的身體交易。
然後在那個雨夜,她把念昔父親出事的案件資料,還有念昔一次次流著眼淚被人羞唇,被人拒之門外的照片,盡數放到齊涵麵前,在他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提出了那麼可笑的條件。
她說,念昔父親出事的那一百萬賬目她可以填補,並讓他絲毫聲譽無損地回到原來的生活,條件是他必須跟念昔分手,以她的名義,而且要念昔自己提出來。
她會提供他最好的深造和發展條件,但在他擁有成功的事業,成為國內知名的建築設計師前,不準聯絡念昔,亦不能解釋一個字。
那天,她在他懷裏,清晰地看到了念昔近乎絕望的眼神,她得意地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盡管齊涵吻她的唇,顫抖而冰涼。她和他都知道,念昔一直在門外…
那個午夜,在齊涵接到念昔電話的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見了齊涵的眼淚,就連齊伯伯過世,他也隻是在墓碑前靜靜地跪了很久…
可是她依舊任性執拗地以為,隻有她才能給齊涵成功的未來,那樣一無所有的愛情隻會慢慢磨滅掉他的光芒。他不愛她沒有關係,她可以等,沒有念昔在身邊,他總有一天會看到她的好,她的無可取代。
休息室裏安靜得有些詭異,葉瑾取下左手腕的手鏈,抬起手腕麵對著念昔,眼神冰冷,“你為他做過什麼?你的愛就隻能是當他若無其事地為你犧牲放棄時,在他懷裏安心地撒嬌嗎?我恨你,不是因為齊涵愛的是你不是你,而是你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