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阡在穆啟昊對麵坐下,隔著長長的辦公桌和各股東們麵麵相覷的臉,他示意蘇曳清把手裏的文件一份份發到各股東手上,裏麵是關於昊天目前的資產及經營狀況、股票價格及近期持續下跌的狀況分析,還有昊天的前景預測。
“相信各位都了解了昊天的現狀,如果你們的現任總經理穆啟昊先生拿不出有力可行的方案,讓昊天的股份回升,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明智的選擇…”
……
被黑暗淹沒的世界裏,念昔一個人無力地走著,好累,可是不能讓自己停下來,否則她會更害怕,隻有一直走一直走,她才能說明自己,也許出口就在前方不遠,所以她不可以放棄,不可以…
又一次跌倒,手心裏黏黏的,溫熱的,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仔細地看看地麵,才發現,好多好多血,一直蔓延,入目一片刺眼的紅色,美得那麼殘忍,讓人恐懼到無法呼吸…
可是她不疼啊,怎麼會不疼呢?不是她的血嗎?那是誰,他在哪裏?
繁複交錯的夢境…
醫院裏,她對著齊涵發瘋般的哭喊著:“孩子不是你的…為什麼要來…我不用你管…”
他看著她,眼神哀傷,他說他隻要她好好的。
……
場境變換,這一天很晴朗,陽光甚至有些刺眼。
她挑了綠色的長裙子,很漂亮,她想象著他要跟她求婚的樣子,可是她跌倒了,鮮紅色的血在綠色的裙子上蔓延著,像一妖冶的花…
她流產了,可是他看著她,眼神冰冷得沒有溫度,他說孩子是我的嗎?
……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迷迷糊糊睜開眼,她看到穆啟昊守在她身邊,他握著她的手,有點憔悴,笑容有些蒼白的樣子。
這一次,他終於陪在她身邊了嗎?可是怎麼可能呢?他現在不是應該在昊天嗎?她一定是做夢了吧,對,一定是這樣…
閉上眼,沉沉地睡過去。隻是這一次,沒有惡夢,仿佛她已經疲倦得連做夢的力氣都沒有了!
醒過來的時候,入眼一片白色,眼皮沉沉的,念昔試了幾次才慢慢看清身旁架子上的吊瓶。她在醫院嗎?已經沒事了嗎?
“念昔,你醒了,還好嗎?”
仔細辨認著闖進視線裏的輪廓,她開口,聲音啞啞的,“陸陽?”
腦袋忽然閃過什麼,她驚得一下坐起來,“我的包呢?在哪兒…”
“在,念昔,在的!”陸陽忙打開床頭的小櫃子,把包遞給她,“你躺好,什麼東西能有身體重要啊?”
打開找了找,東西都還在,她低頭看了看手背上的針管,也沒想就伸手去撥,嚇得陸陽忙拉住她,“你這是幹什麼?好不容易救回來,您別再折騰了成嗎?”
“我現在要去昊天,陸陽,我沒有時間了…”
陸陽按住她的肩,不讓她起身,他看著她,動了動唇,解釋說:“念昔,已經來不及了!”
念昔一下僵住,她抬起頭望著他,聽他繼續說:“你昏迷了一整天,今天的報紙連新聞都出來了。”
見念昔不再有動作,他把桌上的報紙遞給她,“穆啟昊不知道怎麼回事,連記者都知道他之前為昊天忙得天昏地暗的,還見了幾個大公司的老總,可是董事會上,他一句話都沒說,對方很輕鬆的就拿到了昊天…洛阡轉手就把昊天賣給了東庭,而東庭當天就召開了記者會宣布說打算把昊天變成它的第一家連鎖店…跟排練好的似的,他就那麼有把握嗎?”
“他什麼都沒有說?”念昔喃喃地問。
昨天的這個時候,董事會上,洛阡的視線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穆啟昊,他的眼裏仿佛閃著噬血的光,隻是糾結的心口,那窒息的痛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想,念昔說得也許是對的,報複穆啟昊,原來他也會痛的…他們,都是愛孟瑤的人…
而穆啟昊,他一直低著頭沉默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份蘇曳清給他的資料,無論身後的助理如何提醒他,他卻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他亦已經忘卻了他該說該做的一切…
直到董事會結束,他也沒有開口講過一句話。
這樣無疑是將昊天拱手讓人嗎?誰也不懂他是怎麼了,當然,誰也不會知道,蘇曳清給他的那份資料裏,如何血淋淋地記錄著孟瑤出事的真相。
都是為了昊天嗎?為了讓他回來繼承父親的家業?原來孟瑤的死都是他造成的,他根本就是幫凶…
可是他還怨她,為什麼要丟下他一個人離開…
如果沒有昊天,孟瑤就不會出事,還有念昔,他也不會讓她一個人經曆那麼多痛苦…
如果沒有昊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