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登上了西行的火車,我的心裏平靜了許多。李少威回到了我的生活中,林菲也出現在了我生活的不遠方,孫林則在一場虛驚之後安然無恙。一切似乎都已恢複了正常,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軌道上不停地摸索下去。十幾個小時後,火車到達了武威車站。按照在許昌時我查詢的結果,想從許昌到烏魯木齊須在武威換車。到武威時已經淩晨兩點多了,我在站台上簡單吃了點便宜但不衛生的飯菜後,終於踏上了直奔烏魯木齊的列車。
這二十多個小時是我這半個月來最舒心的時光,那種感覺仿佛久違的愛人回到身邊一樣,寧靜、愜意。既然現有的線索無法推動,而前方的線索又尚未可知,那我就把在路上的這段時間當成旅遊,把自己全部的身心調整成了一個前去新疆旅遊的遊客,如此一來整個人就完全放鬆了。
可惜,再舒心的時光也會過去。晚上八點,火車到達了烏魯木齊,這也就意味著,按照孫林的要求,此時我可以聯係湯宇星了!
一下了火車我就撥出了湯宇星的電話。
電話通了,但許久沒有人接。我早已習慣了別人不接我的電話,但此時湯宇星未接我的電話卻讓我產生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不是沒帶手機,而是正盯著手機屏幕思索著什麼。
十幾秒過去了,電話接通了。
“小裴啊,你到啦?”一個老年男子的聲音出現在手機裏。
小裴?
我連忙看了一眼手機號——沒錯,是湯宇星的。在孫林屢次三番的逼迫下,我就算是忘了自己的手機號也絕對不會忘了他的。
“我……我是周皓,孫林讓我……”我遲疑地解釋道。
“哦,來了就好。”老人的聲音迅速打斷了我,“我現在在出野外,你先在烏魯木齊住上一晚,明天上午有車去若羌縣城,你搭車過來,來了之後再聯係。”電話斷了。
我愣在了站台上——電話肯定沒打錯,否則對方怎麼可能如此流暢而毫不生疑地跟我對話呢?再說,孫林不是已經告訴他我到新疆後會聯係他嗎?可他為什麼要叫我小裴呢?
轉念一想——廢話,難道讓他當著別的考古隊員的麵喊出“周皓”這兩個字啊。這麼一想我心中的疑惑頓時解開了,好吧,既然他叫我小裴,那我就是小裴吧。
我走出車站,來到火車站一側的汽車客運站,谘詢之後得知,明天上午七點有班車去庫爾勒,開五百公裏到庫爾勒後再開四百二十公裏才能到若羌,到若羌後還得再開三百公裏才能最終抵達羅布泊湖心,算下來整個路程有一千兩百多公裏,這可讓我傷透了腦筋。一千多公裏,即便車速平均一百邁也得十多個小時,更何況出了庫爾勒之後剩下的那七百多公裏全是鹽堿地,車速根本快不起來,這麼一算我真不知道要在路上浪費多少時間——再有三天“我”就要出庭了,到時候要是查不出真相我該怎麼辦?
就在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羅布泊的時候,孫林給我打來了電話。
“湯教授說你到新疆了?”
“嗯。”我果然沒有猜錯,小裴隻是我的化名而已。
“那你先住一晚,明天去羅布泊找他。”
“可羅布泊那麼大,我怎麼找他?”
“你到了若羌之後聯係他,他會告訴你的,一路上小心。”
“好……等會兒,那個……‘我’三天後就要出庭了,在路上太耽誤時間了,你能不能想點辦法,讓我快點見到湯教授?”
“嗬嗬,放心吧,三天不可能開庭的。”
“不開庭了?”
“你人都不在看守所,怎麼開庭?放心,警察沒那麼傻,他們肯定會找理由推遲開庭的。”
“那……好吧。”我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可另一件事迅速讓我憂心不已,“小馬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不用擔心。警方正晝夜審訊他,不過他見過的大場麵多了去了,警方問不出來的。他雖然能拖上一段時間,可你也得加快進度,因為拖得越久麻煩就越大。警方現在雖然嚴密封鎖了你出逃的消息,可三天後一旦開庭推遲,別的組織的人肯定會產生懷疑,他們肯定會調查推遲的原因,沒準他們就會知道實情,到時候就麻煩了。”孫林雖然沒有明顯催促我的意思,但從他的語氣中我還是聽出了許多擔心。
“我懂。可是……可是在路上畢竟要花太多的時間了,就沒有別的辦法能快點嗎?”
“沒有!我跟你說過,我跟湯教授是單線聯係,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我安排人送你過去,那就會有別人知道你此行的最終目的。且不說我安排的人是否值得信任,但隻要安排他們送你,他們就會猜出湯教授的身份和任務,那他豈不暴露了?你也別著急,既然困難擺在眼前,那我們隻能想辦法克服了。放心,我這邊也會盡量想辦法,想辦法不讓其他組織的人知道實情。”
“好……好吧,誰讓中國這麼大呢!”我隻得自我安慰了。
“林菲的地址查到了!”壞消息之後,孫林給了我一個好消息。
“太好了,在哪兒?”我喜出望外。
“她最後打出的電話顯示,她在西安的一個賓館,不過現在在不在就不知道了,因為她目前為止還在關著機。不過不必擔心,我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如果有重大發現的話,我有可能也會過去,你安心查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