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這李家溝,山青水秀,人傑地靈,看看這一代一代的年輕人,都長得高高大大的,帥氣得很。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是人才。以前衛東衛華他們這一批,現在的曉山曉理、這慢慢長開了的曉峰、曉林,還有你家的曉剛,就曉果那孩子也長得越發突出了。我要有女都不外嫁了,就嫁本家的算了。”鄭嫂子越說越起勁,那話裏大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
“嗬嗬,鄭嫂子,嫁本家可不行,三代以內的近親不能結婚的噢。”旁邊有人說道。
“那怎麼不行了,是三代以內不行,這李家溝,人雖然多,但三代以外的更多。就不信找不到一個適合當女婿的。”鄭嫂子爽聲笑道。
“嗬嗬,鄭嫂子,幸虧你沒有女兒,要不然,你家門檻都得踏破。”對這個在李家溝女人堆中人緣最好,處事最地道的嫂子,葉英是十分佩服的。旁眼看去,鄭嫂子對親妯娌也好,對她這個堂妯娌也好,對有間隙的蘭芳,趙霞,所有的女人麵前,她都能應對自如。有句話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管真心與否,鄭嫂子還沒有與誰紅過臉,更沒有與人吵鬧過,在李家溝,要說男人說話管用的是四叔,女人圈中,可能就數鄭嫂子了。這三姑六婆,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鄭嫂子從來沒當過主角。就她娶了回的兩個媳婦,也沒見誰說過老人婆的不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談笑風生,待媳婦如親閨女一樣親熱。要是以後曉曉能嫁個這麼賢慧明理的老人婆,曉林能有這麼能幹的一個丈母娘,自己就是燒高香了。
又一陣陣笑聲傳遍這個小小的村落,臘月裏,家家戶戶都殺過年豬、熬豬油;在後山砍些鬆枝柏丫回家熏香腸臘肉。生活一天天好起來,大家日子都好過了。殺過年豬是必需的,現在不愁沒豬殺,隻愁家裏人丁稀少,怕出門打工的孩子們不回家過年,做的香腸臘肉得吃到栽秧子,那味道變了都吃不完。
一邊忙著準備年貨,一邊,就盼著孩子們回家。計劃著,哪天孩子回家,誰要是不回來,得給郵寄多少香腸臘肉。這年味,比那些年要淡些了,生活好了,不盼吃肉穿新衣,隻盼兒女回家大團圓。
“芳啊,曉峰是不是該放假了,他哪天回來呢。”張氏坐在門前,盯著遠處的路口。孫子出門讀書,寫了一兩封信回來,每次都問侯奶奶,希望她保重身體。自己這一兩年有點小病小災的,倒不是大事。隻是,想孫子,那感覺比生病還難受。
“娘,您進屋裏坐吧,算起來,曉峰這兩三天準能回家了。”蘭芳見老人婆又搬了個凳子坐在那兒守候,臘月的風吹起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凍病了還怎麼過年。
“嗯,沒事,我就坐這兒。衛華出門也幾天了,是不是也要回來了。”張氏問了孫子盼兒子。
“娘,衛華出門時說過,預計就在臘月初十左右回來。您別擔心。”蘭芳看了看張氏,這老人婆越來越老了。盼兒盼孫成了每天的大事。自己以後老了是不是也這樣呢。別說以後,就現在,她也沒比老人婆少盼,心裏也想丈夫,想兒子。
衛華這些年沒再南下打工。也不知道是在哪鑽了這麼一個營生,和人搭夥販賣豬仔,在鄉場上收小豬仔,運到哪個省去賣。十天半月的走一趟,回來住個十天半月的又跑一趟,生意分淡旺季,既照顧了家裏,又賺了些錢。自家的經濟條件,在李家溝說不上數一數二,但養個家,供個大學生,還是過得綽綽有餘。為此,蘭芳很是自豪,嫁夫如他,生子如此,這一輩子,自己很知足。
“娘,那您提一個烘籠吧,感覺冷了就趕緊的回屋裏。”蘭芳轉身進灶房置了一些木炭灰,提到張氏的身邊。“您別著急,我看那兩個人不像我們家的。”見張氏盯著遠處的路口背著大包往這邊走的人,老眼暈花,看不清楚,卻是那麼專注,蘭芳主動給她說道。
快了,丈夫快回來了,曉峰也該回來了。說起來,這個兒子,終究和她有一道無法磨滅的隔閡了,這走了四個多月,才寫了兩封信回來。衛華說,男孩子心性冷清,不像女孩子心思細膩。是啊,女孩子,女兒,她這輩子無法擁有了。不過,沒女兒會有媳婦,以後娶了媳婦,她會像張氏待自己一樣親厚,會像鄭嫂子待媳婦一樣隨和。想到此,蘭芳心裏是滿滿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