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讓不讓楊易君返崗的問題,張又波跟向北產生了分歧。向北的意思是,楊易君一個月待崗期將滿,應該讓他回來上班。可是張又波卻說,楊易君在停職期間還在私自以記者名義搞所謂輿論監督,其實就是搞錢,舉報電話三番五次打給了他,他總得給人家一個說法。
向北心裏疑問,怎麼這樣的舉報電話他從來沒有接到?但是雖然這樣想著,卻不好直接說出來,怕引起張又波誤會,再說,楊易君在這方麵確實不過硬,他有心幫楊易君,也不好做得太明顯了。
偏偏,平常發言不多的李副台長又火上澆油地說道,是啊,我有回也碰到他從人家單位出來,問他總說有事。你說他停職了,還頻繁地跑那些單位,不會單單是會朋友吧?
向北心內有氣,明知道李副台長是在趁機煽風點火,剛剛對張又波隱忍的不快終於有了發泄的出口,便不客氣地問道,人家不過是停職罷了,又不是犯了法,在家呆得無聊了,四處走走串串門總不是違法的吧?誰規定停職的人就不能去人家單位了?說不定人家正好有朋友在那呢?
一番話把李副台長說得麵紅耳臉赤,心底明白向北這是買柿子在撿軟的捏,偏巧自己恰恰就是個不願意得罪人的,雖然向北跟自己一樣也是個副職,但是向北根基牢,在電視台威信高,李副台長輕易也不得罪他,所以聽出向北話中帶刺的味道後,他立刻尷尬地笑了笑,不再發言。
張又波見向北跟李副台長鬥起嘴了,心底也有點不爽,就說,向北同誌如果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嘛,我們是在討論,不是在決定,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向北微微一笑,說,我也是在跟李副台長討論呢。
李副台長尷尬地一笑,似乎也讚同這個說法,臉上卻是僵硬的表情。
好了,不說這個了,那就這樣,待崗期滿讓他回來上班,但是暫時不派他采訪任務,讓他先避避風頭,不然人家要批評我們電視台沒有紀律。張又波說。
向北明白,表麵上看楊易君可以回來上班,但是實際上仍然是台內待崗,如果不能做采訪,到月底按考核辦法考核的時候,他的上稿任務完不成,唯一的出路仍然是待崗。這不是明擺著整人嗎?向北想到這一點,仍然不方便說出來,隻是輕輕說,不派采訪任務也行,但是如果他自己找到新聞報料,我們也不能阻止他工作啊,畢竟是返崗了嘛。
張又波點頭,那行,讓他自己找新聞做,總之,台裏不派采訪任務給他,就這樣吧。
向北不好再說什麼了,這樣總比什麼也不讓楊易君做的好,畢竟有個淘汰考核辦法在那擺著,不然,人家還不樂意每天玩著?關鍵是到時候要有完成的新聞條目來參與評比,向北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心裏說,下一步,要看你自己努力了,楊易君。
向北自從茶樓跟楊易君見過,就一直沒有再碰到他,有時候,他非常擔心這個部下的安危,知道他在從事一項聽起來很正義其實很危險的工作,向北對這個老同事、老油條式的人物的認知就是從那回茶樓談話改變的,對比楊易君,他覺得自己已經被生活的浪潮磨去了那層可貴的棱角,可是,反觀楊易君,向北曾經的地位優越感蕩然無存,他從楊易君這個草根式的記者身上,看到一個男人應有的血性。所以他沒有阻止楊易君,甚至在承諾中帶有幾分慫恿的味道,所以他才會反複囑咐楊易君有麻煩就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