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午休息時間。李副台長端了茶慢慢踱出辦公室,左右瞧瞧,走廊上空無一人。他在門口略站了站,就慢慢朝劉書記辦公室而去。
劉書記今天還真在辦公室看股市走向。見李副台長來了,也不抬頭,眼睛隻顧望著電腦。李副台長也不用他招呼,熟門熟路地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了。
媽的!又跌了!劉書記惱火地罵了一句。
買的麼股票啊?李副台長覺得再不搭腔,就顯得太尷尬,便諂媚地問道。
破有色股,是那個劉行長推薦的,還說家門不會害我,媽的,就沒看好好走過。劉書記身子往椅子上一仰,轉動著換了個方向,正正地對著李副台長的臉,見李副台長臉上似乎藏了股得意的笑容,於是問道,撿到金元寶了?
啊?什麼?李副台長一下子沒回過神來,怔怔地應道。
你那張臉,能藏住什麼?劉書記指指他的臉,嘲笑道。
哦,嗬嗬。李副台長不好意思地笑著,是,書記教訓得是,修煉不夠,修煉不夠。
說吧,有麼好消息?劉書記單刀直入地說。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劉書記火眼金睛。李副台長繼續拍馬。
少跟老子灌湯,說正事。劉書記笑罵了一句。
嗬嗬,好。李副台長放下一直端著的茶杯,把頭往劉書記湊近了點,小聲說,有人給我報告,那個姓張的給宣傳部長送禮了。
什麼?劉書記似乎沒聽明白。
一張床。李副台長神秘地說。
就一張床?劉書記失望地輕拍了下桌子。
不是普通的床,是目前市場上最高級的,價值萬元以上。李副台長說。
也算不了什麼啊。劉書記仍然是失望的口吻。
5000元以上就是行賄了。再說,這隻是一個引子而已,難道,不能趁此挖出別的?李副台長別有用心地說。
你小子,狠!劉書記沉吟了一下,朝李副台長陰沉地一笑。你準備怎麼搞?
你說呢?李副台長也不正麵回答,故意把問題甩給劉書記。
哈哈,不用問我吧。劉書記笑道,你小子肯定早想好招了。
我們不是一直在等機會嗎?這件事有確切的人證,我們可以動手了。不是一直有人在反映賤賣舊大樓的事嗎?我們就趁這回行賄的事把他亂七八糟的事都徹底扯出來,再煽動一些人繼續上訪,我們就坐山觀虎鬥。李副台長陰險地說。
那些上訪的人早被他按熄了。劉書記擔憂地說,現在誰還敢出頭?
那我們就在這張床上好好做文章!李副台長咬咬牙,狠狠地說道,將來如果扳倒他,倒可以成就一段佳話:一張床引出的電視蛀蟲,哈哈。
狠!劉書記再次向李副台長豎起大拇指。李副台長誌在必得地笑了。兩人將頭湊到一起,商量著更具體的事宜。正說著,劉書記的手機響了,是他家裏來的電話,說來了個遠道客,讓他快點回家。劉書記急忙起身,說,這事你看著辦吧,我先回家了。
李副台長也隻好起身,先劉書記出了門。走廊上仍然很安靜,估計台裏的人回的回家,午睡的午睡,沒人在這個時候到處走動了。
李副台長萬萬沒想到,古話說,隔牆有耳。還有句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沒注意到,在樓梯的轉彎處,有一雙眼睛正朝他的方向悄悄望著。所以當他剛剛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前,身後忽然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李台長。
李副台長身子一震,轉身一看,原來是廣告部主任劉建。他的心撲地跳了一下,心想,這人什麼時候上來的,我怎麼沒有聽到他腳步聲?這樣想著,下意識地往他腳上望了眼。劉建不知自己腳上有什麼,便也尷尬地低頭看。他今天穿的一雙深棕色新皮鞋,是皮爾卡丹的,那個長期合作的飲料商送的,據說是最新式的底,不僅柔軟,走起路來摩擦小,幾乎聽不到聲響。
劉建做賊心虛,以為李副台長看出什麼名堂,趕緊解釋道,今天穿的新鞋,老婆買的,說是什麼生日禮物,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