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看著蕭若河將藥方揣進了莫夭懷裏,趕忙迎上去,“公子,給我吧。”等了半天,藥方也沒有回到手上,抬起頭,原本麵前謫仙般的人己經走到藥櫃麵前按照方子抓起藥來。
“若河本事了。”莫夭慢條斯理的念到,聲音雖冷,麵色卻是柔和的。抓藥的人輕輕的呢喃聲傳進蕭若河的耳朵裏,蕭若河立馬打了一個寒噤,這死妖精說話怎麼這麼滲人的慌。
一個一個病人上前診脈又拿到藥,之前的那種不信任的議論也停了下來。蕭若河看著眼前的病人,有些疑惑的問到:“李伯,今日怎麼這麼多人來看病?”
老人歎了一口氣,“小姐不知,前幾日傳九王爺護駕受了重傷,京城大型的醫館都被皇帝指派到九王府去了。”
“皇上對九王爺真好啊”一人感歎到。
還坐著等待的病人也跟著附和:“是啊,最近不大太平呐,也不知道九王爺能不能撐過來。”
另外一人點點頭,“誰說不是呢,前段時間啊丞相死在了自己府裏,朝廷為此振動了很久,還是九王爺平定下這場風波。”
“反正那丞相也不是什麼好人。”有人義憤填膺的說到,“死了活該!”樹倒猢猻散,別說本來就是顆猢猻討厭的樹。在場的病人和家屬竟是一時談論的熱火朝天,聲討著已經故去的丞相。角落裏的老人卻獨自幽幽歎息著:“可憐蕭將軍被丞相陷害,一生保衛國家,卻落得個被廢的下場。”聲音雖小,卻還是傳入了唯一安靜的兩人的耳朵。
那握筆的手一頓,原本翩飛的筆尖落下一滴墨將宣紙上飄逸的字跡暈開。莫夭那隱隱帶著擔憂的目光放在那麵色有些蒼白的人身上,輕鎖著眉。蕭若河麵前的病人看到蕭若河這般模樣,遲疑的喊了聲,“大夫,大夫?”
蕭若河這才回過神來,抱歉地看了病人一眼,將那已經模糊不清的藥方扔掉,換了一張紙,提筆正要下,冰涼手腕卻被一雙同樣沒有什麼溫度的大手抓住,莫言抿著唇靜靜地站在蕭若河麵前,“需不需要叫李伯來?”
蕭若河輕輕搖搖頭,扯了扯嘴角以示自己沒事,“妖精,你該知道我不會那樣。”心理卻泛上一絲壓抑,有些鬱結。此時的蕭若河沒了平日的嬉笑,倒是隱隱透出一點惹人憐惜的意味來。莫夭見蕭若河堅持,也就不再開口,回到藥櫃前繼續起之前的工作。蕭若河也深吸一口氣,提筆又寫。
一天的忙碌過後,醫館也恢複了平靜,夜幕扯下,蕭若河和李伯還有曉翠吃過飯後,就說要回房間休息,注意到蕭若河有些疲憊,李伯也就點點頭,“小姐早點休息。”
夜裏,無人說話。而屋頂上除了凜冽的風聲,還有兩道輕輕呼吸的聲音。蕭若河抱著膝靜靜坐在屋頂,小腦袋也埋在兩腿之間,莫夭坐在蕭若河身邊,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有夜風將黑發吹起,在兩人身後靜靜地纏繞飛舞。
安靜良久,才有一道悶悶的聲音響起,“妖精,你總會找到我的。”
莫夭淡淡瞟了一眼身邊有些憂傷的蕭若河,“八年來,哪次受氣不是上屋頂。”語氣雖然還是平日那樣平淡,莫夭的嘴角卻漸漸上揚,眉眼之間也有了笑意。
蕭若河癟癟嘴,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兩人又沉默起來,氣氛卻不再那麼冰冷。
妖精不再開口,蕭若河也提不起什麼興趣聊天,靜靜埋著頭,那個印象裏威猛冷淡的父親被廢了?怎麼會?他那麼高大果敢,對國家盡心盡力,甚至,連自己的家都是顧不上,他,竟然被廢了,要是母親知道會有什麼反應呢?蕭若河神情木然,嘲諷了笑了笑,張嘴似想要說些什麼,又沒有發出聲音。歎口氣,蕭若河終於幽幽開了口,“公子,你知道我不會的。”
莫夭順著蕭若河的目光靜靜地看過去,“我知道。”目光中冰冷漸漸被柔和取代,這女人,別的不說,倒是堅強的一塌糊塗。不過,莫夭漸漸皺起了眉,看來這女人倒是挺重視她爹的,嘴上平平淡淡的,心裏卻始終沒放下。
被夜風吹啊吹,蕭若河越發疲憊起來,小腦袋輕輕的一點一點,有了睡意。莫夭輕輕的扶著蕭若河的頭靠在自己肩上,這個女人啊,總是悶著不說,笑容那麼開心,心裏卻可能是苦的。輕輕摸了摸蕭若河柔軟的長發,莫夭心裏靜靜泛起波瀾。
八年前,許久杳無音信的師傅找到他,要他答應照顧一個女孩。他跟著師傅在雲崖山上學武五年,對師傅的脾性也極為清楚,從來清冷的師傅居然對一個女孩上了心,莫夭幾乎是瞬間就好奇起來。聽著師傅講述,莫夭心中的好奇也是逐漸放大,這女孩竟是和他如此相像,都有個重國不重家的爹,想起自己名義上的爹,莫夭心裏便是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