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軍希望先吃掉先頭部隊,再乘大勝餘威反撲後軍。情勢危急,救援如不及時,隻怕立刻全軍覆沒。我撥出戰刀,雙目圓眼,一馬當先奔馳在騎兵最前頭,白大虎和王富率前軍一千騎兵也彙入衝鋒陣內,眼前的混戰場越來越近。自狼奔豕突的元軍戰線驀然分出一支約千人的騎兵隊,殺氣騰騰揮舞大刀,迎麵朝我軍殺來。兩隊人馬都在極速狂奔,仿佛眨眼工夫,韃子的猙獰麵目便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右手牢牢握住刀柄,如此用力,使指關節都發白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殺死他們。那隊迎頭碰撞的騎兵在瞳孔裏變大,帶著刺耳的風囂與我擦身而過。再晃過六七名騎士,下一個魁梧大漢在奔跑中自馬背斜掛身子,舉刀向我砍來。咬牙將戰刀迎上,高高舉過頭頂,我使盡全身力氣猛然斬下,憑借兵器之利,隻聽咣當一聲,那蒙古大漢連刀帶人被劈為兩半,滾燙鮮血噴得周身皆是。我瞪圓雙眼,緊咬牙關,顧不得擦去臉上血跡,又舉刀向下一名敵人砍去。
北洋義軍終於展示了它堅韌而又紮實的戰鬥素質。義軍在出征前便經過整整一年的戰術訓練,一千五百名騎兵更是從老兵裏挑出的尖子,每個人都有著豐富的戰場經驗,所持兵器又用礦區精煉鋼鐵鑄成,護身盔甲同樣用精鋼鍛造,攻防兩麵已占盡韃子優勢。騎兵隊身後,還有陳昭帶領著更為犀利的兩百火槍手作掩護。多虧平時訓練有素,火槍手與衝鋒中的騎兵配合默契,這支凶悍的部隊一路衝過元軍層層阻礙,直殺到國重義帥旗殘骸之下。
掉頭看回去,胡應炎就地以盾牌兵立陣,火槍手與弓弩手被護在裏麵,沒有停歇地猛烈發射彈丸、箭矢。槍兵從盾牌空隙處支出長槍和戈矛,以此阻擋敵人的攻擊,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殺了過來。
元軍被我騎兵當頭衝鋒,後又受胡應炎步步為營的擠壓,稍稍亂了些陣角。陣後一名頭戴金盔的將領不往大喝,整頓住亂勢,將步兵調去兩翼,防住胡應炎的軍隊,中間則齊聚兩千餘名騎兵,重振其鼓,向國重義所在地方衝來,企圖采用射人先射馬的戰術,搶先吃掉領兵統帥。
國重義大腿中箭,另一名統領墨守成與副將柴旺率了幾百人團團護住他。見我來臨身邊,墨守成大喝道:“軍勢已亂再無法抵擋,你率騎兵開路,柴旺去收攏部隊,爾後突圍,撤回蕪湖大營。” 我抹去糊住眼睛的血塊,搖頭叫道:“敵軍一萬五千左右,兵力並不占優,僅隻占盡先機而已。但如要倉皇突圍,隻怕穩不住軍心,反遭敵人趁亂而取。如今惟有置死地而後生,在此堅決阻擊韃子,方能有線生機。”
一名隨軍大夫正小心翼翼為國重義療傷,卻惹得這粗漢極不耐煩,一把推了開去,咬牙撥下箭矢,看著箭頭倒勾上掛著的一塊肉,獰笑道:“徐校尉說得沒錯,隊伍打得散沙一般,如果我等撤退,士兵們更無鬥誌,驚慌之下絕無生還餘地。韃子人數不多,集合部隊或許還能衝出重圍。”他注目於我,一手摁住往外噴血的傷口,一麵說道:“你的隊伍很是精悍,便由你收攏散兵。”
應命而去,此時胡應炎和牛富的軍隊已進入戰場。命令他們把國重義等人護入盾牌陣中,我提騎兵殺入亂蓬蓬的戰陣裏。左衝右突,率領一千五百名悍士擊破一處處小包圍圈,將困頓的宋軍小隊集合起來,慢慢帶往胡應炎陣位。如此來回廝殺,這支騎兵隊伍未有停歇地衝鋒,血腥氣彌漫了整個戰場,刺激氣味使戰士們兩眼血紅,猙獰著麵孔,縱馬躍過一堆堆火焰,跨過一具具屍體,突入每個被分割開的小陣地,越戰越勇,象利劍一樣鋒芒畢露,慢慢顯出千軍萬馬也不攘其鋒的強悍。我急馳衝鋒,心裏油然升起一股驕傲:是的,擁有犀利兵器,擁有豐富的技戰術,擁有強烈的戰鬥意誌,還有一年時間日以繼夜的近似於現代化的訓練,使這支軍隊在這一刻幾乎成了戰場的主宰。
元軍也加緊了攻勢,弓箭如雨點般射來,騎兵一波波往前衝鋒,兩翼步兵跟在騎兵身後,吼叫著向中間圍攏,手持長矛長槍猛然往裏收縮,無休無止的拚命進行擠壓,希望阻滯這支橫衝直撞的騎兵隊,希望將盾牌織成的防線衝出一絲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