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我立即站起身,抓過真人親賜的太乙劍就要出去。可權靈洋一把捉住我,眼裏泛上一股深切的悲哀,就拿這眼神專注地看著,輕輕說道:“知道為什麼要你帶我玩兒嗎?就為守著你,不能讓你出去。”
掌教有令,誰敢不去?我可不會聽她的,使勁兒掙脫,便往宮門跑,步子還沒邁開,那裏又響起飛師兄的叫聲:“詔師叔,你在這裏幹嘛?”
一個冰冷的聲音先在萬壽宮正門口響起,轉眼工夫已近到廣場正中,“詔真人本要找南道門辯論,哪想恰遇你們作亂。哼哼,真巧啊,還想去城牆麼?”
飛師兄冷笑道:“無知的臭韃子,自進建康城便禁了萬壽宮,任誰都能猜出狼子野心。嘿嘿,作亂麼,我漢人在漢人的地方做該做的事,卻不是你嘴裏說的作亂。”掉頭又朝詔道長說道:“詔師叔,現在還叫你一聲師叔,隻勸勿要作了韃子鷹犬,反而同室操戈。”
“既然叫我師叔,便該聽我一言。如今趙家王庭朝不保夕,為之盡忠當真愚不可及。道門與釋教、儒家爭爭鬥數百年,一直不曾占過上風,丘處機真人因此遠走漠北,得成吉思汗及曆代大皇帝支持,北派道教人丁興旺,發展之勢蒸蒸日上。你們呢,南室朝綱不振,使奸相掌政,小人大行其道,正直剛硬之人不是被殺就是被貶,弄得道教江河日下。現今又要作亂,卻不是明珠暗投,愚不可及之舉麼?”
飛師兄嘿嘿冷笑,斥道:“好一個不知羞恥的人!甘心降了蒙古韃子,天下人無不罵你倒行逆施,竟有漢人服了蠻夷的!自此以後,南方諸路道派再不聽你號令,由家師執掌教門,你還好意思在這裏胡言亂語。”
話音剛落,太一真人的師弟白光道長卻駁斥飛師兄,“飛兒少說兩句,此時不是鬥氣的時候。再說詔真人留駐長chun宮,是道門正宗,提舉諸路各派,從名義上說,這整個道教的教主,卻不是你可以喝罵的。且真人所說極是有理,我道家千年名聲不墜,便因本教前輩高人審時度勢,順應時局所致。這些道理你要懂得的,不可一味蠻幹。”便有許多人同時附合,皆罵飛師兄忘了長幼尊卑,又不識大體。
聽到這裏,心裏大為奇怪,白光師叔等人怎麼不幫飛師兄,反倒教訓起自已人來了?
權靈洋又把我抓住,小聲問道:“想看麼,想看的話咱們去門洞縫偷偷的瞧瞧?”
見我點頭,兩人便躲在宮門角落裏望了過去。
曾聽掌教師傅說過,詔真人原該提管天下道教的,隻是他降了韃子,江南一帶的同門便不再聽他號令。此時看去,詔真人仍如同初見時那般溫文爾雅,受飛師兄責罵也不見生氣,仍舊淡淡笑著,一麵說道:“白光師弟說得有理,飛道侄忘了輩份。”
萬壽宮寬闊空曠的道場上站滿了人,本觀的道士約有兩百多人提劍站在玄武宮門口,現在卻以白光師叔和飛師兄各為首腦,分為兩幫相互爭吵。而詔真人那邊人數更多,約莫三百人左右,卻大半著韃子服飾。與他並肩站的是一名年青女子,濃眉大眼,英姿颯爽,正冷眼旁觀道家內訌。
他們越吵越厲害,這時突然從天空響起驚雷,緊跟著炸出一道巨大的閃電,將萬壽宮照得白晃晃的。在電閃雷鳴中,權靈洋悄悄發出嘲笑:“瞧瞧,這就是南派道教,我師傅還沒說兩句,你們自家人倒吵得一塌胡塗。”
我臉一紅,正想回敬兩句,遠遠的傳來一個清朗聲音:“詔師兄不顧身份,要和韃子一並對付自家人麼?”穿過雷電,由遠及近滾滾而來,偏又讓人覺著在耳邊傾敘。心頭一喜,師傅終於來了,局麵便可以鎮下來了。
詔道長頭也不回,笑笑答道:“道教得大元皇帝尊崇,便該受大元的令,卻不是對付本門南派分支來了。”說話間,太一真人身形從牆頭出現,輕踏一棵大樹,縹緲倏忽間便來到了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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