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剛落,身邊數十名將領從嗓子裏蹦出鐵錚錚的應聲:“領將軍命。”拔劍抽刀的“咣當”聲跟著竄入耳朵,精悍的將軍們齊乍乍掉轉馬頭,馬蹄急促起伏,帶起大片黃色泥水,一溜煙奔下山去。
雨點越發密集,將天上地下淋漓成混沌世界,建康城頭迎風招展的千麵旗幟,此時被風吹雨打,緊緊裹成一團,死氣沉沉沒有絲毫生機。中軍即將進攻的承明門外麵,五十頂白色大帳同樣靜靜悄悄,僅有數十名衛兵繞城牆根巡邏,便再不見其他人影。於是,除了響徹天地的風雨之聲,這個世界陷入詭異的死寂。
這種寂靜真讓人難受。我抹去蒙住眼瞼的雨水,複攥緊拳頭,輕輕放在胸前明甲上,按住劇烈跳動的心髒。便在黃金護腕與胸甲碰撞的細微鏗鏘聲中,低聲笑笑,對陳昭說道:“擂鼓,進攻!”
隻在猛然之間,隨著幾百麵大鼓擂動,驚天動地的呐喊聲突然穿過漫天雨煙,雷霆萬鈞般自漫山遍野間響起。無數部隊仿佛是從地下冒出來一樣,隨著呐喊聲從泥濘裏爬起身子,黑雲壓城似的,排山倒海朝建康席卷而去。
鋪天蓋地的宋軍掩殺過來,如蟻群般密集洶湧而至,片刻便掃蕩了外圍民居,城牆根下五十頂大帳瞬間不見了蹤影。而後,宋軍將攜帶的木板鋪過護城河,幾千道人流湧過這些簡陋的木橋,氣勢如虹般攻到了城牆根。
直到這時,元軍才反應過來,奔向戰鬥位置的元軍戰士終於知道那三通煙花是誰放的了……在突兀中,建康城頭立即亮起無數盞油布罩在其外、用以防雨的燈籠,將城牆內外數十丈照得纖維畢現。元軍士卒瞪圓雙眼,在傾盆大雨中顫抖雙手拉開硬弓發射箭矢,或用人舉著油布傘擋了風雨,發射回回炮、霹靂球、突火筒等武器拚命回擊。
王勇的火器營同時發作,巨大的石頭和雨水根本澆不熄的土製燃燒彈,成千上萬枚地砸上寬大厚實的建康城牆,敵台、垣麵、箭樓,隻要有敵人的地方都是他們的目標。
城內城外萬炮齊發,數不清的石炮、鐵球、箭弩在雨滴中穿梭,火光四起,無數流矢、炮彈便在五裏方圓內往來射擊,帶起一道道明亮的飛馳痕跡,透過密實的雨幕,巨響陣陣,廝殺聲直衝雲霄。
我軍奮不顧身地進攻,守敵拚命抵抗,但事出突兀,小半兵力又用去搜索無處不在的暴民,這時候哪頂得住這百戰百勝之下,士氣極旺盛的四萬大軍突來的攻擊。隻半個時辰,中軍已有數十架雲梯靠上城牆,幾百戰士攻上垣麵,並慢慢開辟出戰鬥場。
那裏響起連番號角聲,我知道,那是承明門守敵在要求支援。不禁咬緊了牙,想道:隻要再加一把勁,奪了城門攻入城內,我便有信心肅清殘敵。可是,原本安排在承明門接應大軍的道教怎麼還不見行動?我站在高處透過雨幕眺望,心裏越來越著急,總不成真讓中軍強取城門,先不說如雲梯、井闌等等攻城武器極缺,能不能攻得上去,便是當真攻占城頭去搶承明門,隻怕那時候已傷亡慘重,前來支援的敵軍便可象宰白羊一樣屠了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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