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垂拱之治 (上)(2 / 3)

李庭芝被韓郅和董文炳粘在真州和鎮江,回援不了。

徐子清沿江北上,兵力分散,收攏困難,回援不了。

臨安由此直麵北敵之兵鋒,朝廷終於再次隱泛狂瀾。

看看吧,九級台階下的大臣們吵鬧不休。排立東廂的賈似道一派立議與北和談,避免京都淪陷之危。西廂的主戰派以陳宜中為首,則剛烈之心大起,認為目前困厄是暫時的,隻等徐子清和李庭芝緩過一口氣,便能將深入江南腹地之北兵一網打盡。於是持堅決抗戰之議,認為絕不能與虎謀皮。

孰是孰非?外麵的颯颯寒風從宮門口掠過,響起凜冽的呼嘯聲,謝太皇太後很容易的想起了戰場上金戈鐵馬的廝殺聲音,心中愁意更是強盛。

陳宜中站在垂拱殿的西廂,也不參與越來越激烈的爭論,將頭扭過一邊往殿外看去。臨安城已進入初更時分,天空中寒星滿天,曉月如鉤,滿宮裏廡廊簷角吊著一盞盞堂皇宮燈,地上金磚被鍍著淡淡的銀灰色。時不時會有輕風鑽進殿內,掃著金磚上的浮土,帶著陰森的寒意撲麵而來,襲得陳宜中渾身一噤,連連打了兩個噴嚏。

對麵上首站著賈似道,那人繼續玩弄著無名指上的翠玉戒指,碩大的墨綠玉石盤在黃金戒上,受殿內巨燭照耀,反射出暗幽幽的光芒。他在想什麼,他在得意嗎?徐子清為他製造偌大功績,謝太後賞其“知人善用”四字,更座實了他群臣領袖的地位,他當然會得意了。

陳宜中有些憂愁,耳內鑽進大臣們的爭論聲,心裏卻生出一股悔意:於臨安就聽說徐子清善名傳播江南,相府幕僚劉伯聲曾勸我召他來見,可自己嫌徐子清太過年青,也話盛名之下盡虛士,竟沒去籠絡。唉,自己當上右丞相後,雖得李庭芝、文天祥、陸秀夫等人攘助,能與賈左丞一較長短。可現在,這幫子人倒是名聲不小,於今加一塊也抵不了徐子清一個人。他眉頭不禁皺起來,當時聽劉伯聲的多好啊,召徐子清作自己幕僚,如今也用不著公然與賈似道翻臉了。

側目瞟瞟賈似道,那人依舊好整以暇,似乎對朝爭毫不為意,熟視無睹,隻玩弄著戒指。哦,戒指還是度宗皇帝賜給他的。

這枚價值連城的戒指由先皇帝賜予。想到死去一年的度宗,賈似道突然有了想哭的感覺。多好的皇帝啊,還尊我為師臣。曆朝曆代這麼多皇帝,多麼臣子,有這麼融洽的主仆關係嗎。想我為了大宋而出生入死,領兵蕪湖決戰,險險幾度落入元軍之手,差點性命不保。現在卻要在垂拱殿與政敵分辯,以前可是我一言而定國策。

抬起頭隨意往台階上的金鑾看去,正好碰著謝太後澆鑄的目光。哼哼,當初若不是我一力主張,扶立四歲小兒趙顯為帝,鑾座上那兩個女人哪有機會垂簾視政,怎會有現在的威風。賈似道在心裏哀歎一聲,如果度宗還在的話,哪會讓如此局麵出現。

自想著,一個渾厚淳然的聲音在朝堂裏響起:“太皇太後,絕不可與北兵和談。伯顏蠻夷之人,陰險狡詐,狼子野心,惟有施霹靂手段,再發天下勤王令,調集台州、紹興、金華、福州、泉州等內埠之廂軍、鄉勇,據臨安而守,為徐子清、李庭芝、張世傑等人製造回援機會。一麵將本朝弊政一律革除。公田收回原價,退還原主;放竄諸官,一起複職;貪官汙吏,一律罷斥。如此,朝庭方可平靜,天下方可安穩。”

本朝弊政,放竄諸官,公田還原?這不正是我持政期間實施的政策嗎,他要一舉全改了?賈似道放眼去找,說話之人卻是兵敗後逃回臨安的文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