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的兩個散人,其中一人叫劉俊,高高大大,相貌英俊,是方照的意中人。明教之中,方照與劉俊的關係是公開的秘密。
不但是劉俊,連貴為天王的勇猛都被我殺了,多大的侮辱啊,明教還有入教即為兄弟的教規。兄弟莫名其妙被人殺了,作為一教之主的方照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當然想報複,可我又是明教的大靠山,驃騎大將軍打到哪裏,明教就在哪裏風生水起,能公然與靠山撕破臉皮?
不能,誰也不能。
不用大腦,我隻用腳指頭就能猜到,至少作為護教使者的朱溪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另一個護教使者騰文俊,也許會比他晚半步,卻也是絕對反對的。
兩個護教使者都反對,效力不會比方照的意見輕,對於其它人來說,說不定還更重要。
個人恩怨從來放在大局之下,中國人,永遠是這樣的思維。
服從大局,每一個中國人都是天生的政治家。
也許他們在教內做過秘密的祭祀,但那是秘密的,背著我的,我不知道,我也不願意知道。
我請方照來到這裏是有用意的,我想讓她明白,任何犧牲都不會平白無故,付出就有收獲,亙古不變的道理。
什麼宗教,什麼派別,不希望自己發揚光大,萬流之中獨占鼇頭?明教不是草根派別麼,它想自朝庭以及諸如釋、道、理的正統王道中掙紮出來,困難重重,難得勝於上青天。
明教的靠山是我,方照看到了,靠山擁有古怪的山洞,擁有匪夷所思的武器,擁有一大批能征慣戰的將軍,他能打下一個大大的天下,他打下天下,就是明教大大的地盤。
利益高於一切,利益之下,那叫兒女情長。
我也有借重明教的地方。明教起自草根,我看中的正是它的草根性。
我在進行一次革命,舊勢力的阻擋早在我意料之中。我不能以一個人對抗一個舊天下,惟有扶持原有的失意者,打倒原有的得利者,一批人站起來,一批人倒下去,這天下,才會有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希望變作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帶起一股破壞一切的巨風。
有山就有風,仲春的山風溫暖如絲,卻不能讓人感到愜意,反而殺氣騰騰,裹著硝煙和震顫撲麵而來。
方照慢慢的走,紗裙的裙擺染上褐黃色的硝塵,裙擺顏色發深,使得她的行走看上去很沉重。眸子裏猶豫更濃,說呢,不說呢?嬌豔的嘴唇翕動,終究開不了口,真讓我都為她著急。
又看見洞中之物,兩個輪子懸在空中,輪子中間架一台水汽彌漫的大鍋,鍋下,煤球燒得旺盛,而那輪子,居然通過大鍋連著的精巧的機械臂,自己在轉動。
方照臉色發白,沉重的裙擺突然靜止,繡花鞋乖巧地並攏:“等等,我有話要說。”
黃思義等人已去得遠了,我停在輪子下麵,看著她,即使硝煙彌漫,塵土染黃她的紗裙和容顏,仍不能使她的秀美有半點損毀。
她咬著牙,瘦瘦的下巴緊張地繃出尖細的輪廓:“明教,想和,大人聯姻……”
說完,牙咬得更緊。
明教想和大人聯姻?
紅袍大將軍又一次怒射,轟隆隆,巨響鋪天蓋地.
這句話來得如此猝然,我的震驚毫不比大炮的巨響有半點差異。巨大的驚詫中,下意識扭頭去看朱溪,明教護教使者在遙遠處打個顫,那道背影倏地繃緊。
她為什麼要悄悄進宮去探蔣雯雯,為什麼知道徐莫莫是我的女兒會憤怒,為什麼突然要求見我,一切,於現在完全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