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中站起身,還是誰也不看,淡淡說道:“都站住,誰也不能拿他。”對那人拱拳施禮,深深彎下腰,拜伏於地,畢恭畢敬地說道:“柴王爺,您也來啦?下官竟無發覺,實在失禮,望王爺千萬恕罪。”
陳宜中道明漢子的身份,李庭芝雖然早就認出他,直到現在方才轉過身,與陳宜中一般地跪拜下去,施禮唱諾。
楊霖盡管能夠與在場的諸位頂尖兒人物坐在一起,卻是地位低下的官員,哪認得身著侍衛服的漢子居然是個王,此時聽丞相大人叫他柴王爺,立即失聲大叫:“本朝惟一的外姓王爺?”
柴王爺,外姓王爺。
我恍然大悟。宋朝,有一個特殊的家族,便是柴氏家族,賜免死鐵卷,世代為王。這麼一來,這漢子的身份不用說也明白了,必是現任的當朝的柴氏王爺。
趙家,柴家,一個在朝一個在野,相互依存,遙相呼應,必是柴王爺知道我的種種事端,挺身而出,助趙氏皇族一臂之力的來了。
柴王爺再一次毫不費力地推開朱溪。可憐朱溪身居明教之高位,卻無一點武功。明教自聖姑以降,便是兩護教使者,使者之下是四大天王,天王之下是八散人。朱溪在明教中地位之高貴不必說,他和騰文俊一文一武,卻不象騰文俊那般有著極其高強的功夫。
陳宜中道出柴王爺身份,柴王爺不在掩飾,脫掉侍衛服,扔得遠遠的,亮出裏麵穿的服裝,居然是一套九龍滾身的龍袍,與小皇帝趙顯的龍袍一模一樣,僅顏色為黑,不是皇帝的明黃色。
柴王爺挺身玉立,幹淨白皙的臉龐浮上一層笑,與我麵對麵,突然說道:“見了孤家,還不跪下?”
陳宜中、李庭芝、楊霖,他一幹來自臨安的侍衛,還有我的侍衛,一大幫人在柴王爺亮出滾身龍袍之際,便已跪下去,拜了個五體投地。朱溪遠遠地站著,瞠目結舌,他顯然沒料到形勢發展到這個地步,臉上的神色顯得驚駭而慌張。
跪嗎?
看著柴王爺居高臨下的笑容,我也笑了起來.
大丞相,大都督,新判官,幾十個縣的新縣令,如今更來一位地位無比尊貴的王爺,今天還當真是個不了之局。
驚千軍萬馬,動四方豪俠,腥天血地,便讓他來吧。
“你是個什麼東西?”我笑著說。
“啪”!陳宜中的腦袋重重碰到地板上。
李庭芝猛地抬起頭,雙目巨睜,繚亂的發絲下,那目光裏充滿驚駭。
楊霖指著我,語不成調:“你,你,你膽敢,敢罵,柴王爺…..”
朱溪臉色一片鐵青,牙齒緊咬舌頭,鮮血乍起,流出雙唇。穩住,穩住,不能叫。他咽下腥膩的血液,全身抖得有如篩子。
大幕降下來吧,大戲該結束了。
瞧柴王爺的武功,再看他一身的龍袍,他若要找借口殺了我,簡直輕而易舉。雖然整個天下都稱讚我是朝庭幹城,都道我是救苦救難的下凡菩薩,但看柴王一上來就咄咄逼人的強硬的態度,隻怕他真有殺了我的心。在他殺我之後,寫封謝罪折子給謝太後,謝太後再輕描淡寫下道責怪聖旨,我的性命便風輕雲淡地交待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