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走出醫院一邊拚命打電話給藤一塵,他的手機明明能打通,可就是不接電話!
夜色下,我借著路燈的光線對著那張老舊的照片拍了一下,然後給他發過去,我等了十多分鍾,電話依然一片安靜。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撥了過去,這次電話響到第三聲意外被接通,我忙把手機拿到耳邊說:“喂,喂,藤一塵?你說話呀!”
“殺豬啊?打那麼多電話給我,幹嗎?”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聽不出異樣,我急切的問:“你在哪?”
“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別說大話,我要去找你,現在,立刻,馬上,把定位發給我!你家貓在我手上,不照辦我弄死它!”
掛了電話,我收到一個定位,那個地方有些陌生,我打車過去,車子已經快開出滬市了,最後按照位置,走到一片江堤邊,手機上的兩個點逐漸重疊,我開始瘋狂的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沿著水泥壘成高高的堤壩氣喘籲籲的跑著,直到遠出那個形影單隻的背影映入我眼簾,我的腳步才戛然而止!
我還記得我初識他的時候,他放蕩不羈,隨性灑脫,我那時認為沒有男人像他這樣騷包,這樣玩世不恭!我一直覺得像藤一塵這樣的男人,不會把任何事任何人放在心上,他的靈魂就像放飛的鳥兒一般自由。
可不曾想,越靠近他,越覺得他看似灑脫的外表下,有著如此孤寂和殘敗的內心,雖然不知道曾經到底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每次看見他這樣一個人落寞的待著,總會讓我的心也跟著揪痛!
我一步步走到他身邊,他微微側頭用細長的眼尾掃了我一下,便又轉過頭看著滾滾的長江水,這從遠古走來的江水,巨浪蕩滌著塵埃,奔向未知的遠方。
我喘著粗氣抬頭對他說:“你這段時間死去哪了?我特麼以為你被暗殺了!電話也不接!招呼也不打,你想把人急死嗎?”
他的眼神在月光下覆上了一層隱憂:“出了趟國,才回來。”
我對他吼道:“我是你徒弟!也是你家人!你有什麼事情為什麼不跟我說,幹嗎要一個人扛?藤一塵,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銅牆鐵壁,包括你也是!”
我氣喘籲籲的一口氣對著他說完,他忽然低頭盯著我,眸色不明開口問我:“你仰著脖子不累啊?”
我愣了下:“累啊!”
“累你上來啊!”
“哦。”
結果發現堤壩太高,我特麼根本爬不上去,於是讓他拉我一把,他緩緩站起身立在堤壩上,我向他伸出手,他卻低頭唇角一斜,當即身子一傾跳進滾滾江水中!
我驚得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往堤壩上跳,原來人的潛能真的能被激發出,我居然爬上了比我還高出一截的堤壩,剛準備大喊“藤一塵”,結果低頭一看,他就立在我的腳下噙著壞笑盯著我!
他居然特麼的耍我,我張口就打算開罵,他伸手拉住我褲腳,向下一扯,我驚呼一身就往下栽去!
他伸出手把我穩穩接住緊緊摟在懷裏!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我在他的懷中輕聲開了口:“你和李兆,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的身體忽然僵硬住,我透過他的肩膀,望著遠處的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
藤一塵沒有回答我,也沒有鬆開我,我們兩就這樣一動不動,良久,我再次開了口:“我記起你了,那時我喊你花輪同學,你一共來過我家兩次,每次都是跟著李兆他爸來的!為什麼當初你說我本該屬於你,告訴我!”
他逐漸鬆開我,那通紅的雙眼飽含著細碎的流光,仿佛很難再拚湊完整,把我震住。
我抬頭望著他,他的背景是一片星空,似乎他也要隨著星空消失在茫茫宇宙。
我忽然皺起眉,抬手牢牢抓住他的膀子,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就好像我一鬆手,他便會轉身落入滾滾長江水中,我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恐懼!
他低頭看了眼我拉著他的手,苦澀的笑了笑,那笑容看得我十分心酸,他反手捉住我的手腕眸色閃動:“你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牽掛了,你為什麼還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