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暗了下來,遠處的塞納河漸漸變得不清晰,在聽完藤一塵的故事後,我“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毫無征兆的,這好像是我來巴黎第一次情緒失控。
藤一塵有些錯亂的說:“你哭什麼啊?”
我邊哭邊狠狠的瞪他:“你有毛病吧!你好好跟我說這麼奇怪悲情的故事幹嗎!你是嫌棄我撐得不夠累還是怎麼的?我就搞不懂了!為什麼相愛的人就不能好好愛對方?
為什麼要有精靈和上帝,為什麼人不到生離死別看不清對方的心,你說為什麼?”
藤一塵很平靜的說:“因為這不是伊甸園,隻有夏娃和亞當,就是在伊甸園裏,還有禁果的誘惑,更何況是在這麼複雜的社會裏…天黑了,回家吧…”
他站起身走到塞納河邊,靜靜地等我擦幹眼淚,我緩了半天才走到他身邊對他說:“回家吧。”
後來藤一塵告訴我,他從第一眼看見我,就覺得我和他像雙生天使一樣,他看見我無憂無慮的笑,也會跟著開心,看見我難過,也會心痛,他說我們很像,都是孤獨的人,都渴望追求奔放的靈魂,偏偏被禁錮在現實的牢籠裏。
他還說,但是他現在覺得很安逸,因為我就在他身邊,讓他覺得自己是完整的,有種踏實的感覺。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一直不大能聽明白,我還是覺得他所說的雙生天使這種生物太科幻,尼瑪要能選擇自己的性別,我一定要72變,變成個男的,然後跟我身邊這位妖孽男搞基!
想著想著又邪惡了…
反正我理解估計藤一塵從小缺愛,也不知道在我身上看到他媽哪點特質了,所以才會和我在一起感到心安吧,這樣想著,我倒有點心疼起他來。
晚上回家主動做了頓飯給他吃…
剛來巴黎的那段時間,我總是掉進思維的怪圈中,我不知道我和李兆為什麼相愛那麼難!
似乎從那次我被夏若菲安排的人差點輪了後,我就總是會產生一種畏懼的心理,李兆說他沒有什麼好怕的,唯獨是我的安危,而我也沒什麼好怕的,唯獨怕我出事後,李兆會瘋掉。
所以我也隻能躲在這個看似繁華實則落寞的城市。
小師父說社會太複雜,沒有感情是純碎的,能夠不受外界影響的。
我一開始還不明白,我想可能因為李兆和我從小就出生在如此複雜的家庭,才會到最後都身不由己。
可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
白樺最終答應和鮑裏斯交往,可沒多長時間,她就和我抱怨,說法國人的經濟分得很清,而且法國年輕人根本沒有存錢的概念,然後她就和鮑裏斯長談過一次,大意是說如果以後想她長期留在法國,兩人必須要有經濟基礎建立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家。
鮑裏斯也聽進去了,把一部分工資存了起來,並說這部分錢以後會負擔他們的家庭開支,但並不會負擔白樺的生活。
還有一次白樺的初中同學來法國旅遊,白樺便帶著鮑裏斯一同去吃飯,結果吃得差不多鮑裏斯去結賬,隻付了自己的飯錢,弄得白樺很是尷尬!
這諸如此類操蛋的文化差異,快把兩人弄瘋了,白樺對鮑裏斯感到絕望無法溝通,可鮑裏斯從小根深蒂固的思想理念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哪錯了。
所以,後來我才明白,這個世界上,不管有錢人還是普通人,總是相愛容易相守難,正真能越過重重障礙,又彼此相愛的人那得有多幸福啊!
……
半年後,我在這種懶散的巴黎之都漸漸平複了那顆傷痕累累的心髒,我不再會經常失神,也不會輕易情緒失控,生活就像時鍾一樣開始變得非常規律。
休息的時候,我會去蒙馬特的畫廊待上一天;會帶著畫板去協和廣場坐一整個下午;也會漫步在香榭麗舍,獨自穿過凱旋門。
更有一次走了大半天,終於憑借記憶找到那個曾經李兆帶我去過的高級公寓,位於巴黎第15區,我用蹩腳的法文打聽了一番,才從鄰居那得知曾經李兆收留我的那間房子在幾年前被買了下來,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閑置的,主人很少會來。
我明知道他不可能會在,可有時候還是會不知不覺來到公寓樓下,看著樓上那扇永遠不會亮著燈的窗戶,傻傻站上好長時間。
小師父不忙的時候,也會帶著我到處浪,我們一起去了美麗的普羅旺斯,看了巴黎歌劇院最盛大的演出,徜徉在凡爾賽宮的曆史沉澱中,他總會告訴我一些路易十六時期的故事,其實我根本就記不住他說的人名,但還是聽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