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央歇下後,也便睡了兩三個時辰,被濃重的胭脂味兒擾醒,不覺蹙眉,便醒了。
話說來的人正是喬央的姐姐,喬宛白。
喬宛白自幼長得不俗,雖無法與喬央媲美,但論天下來說,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她的性格卻恰恰與喬央相反。
喬央隨和,她卻暴躁,隻有在重要、對她有利的人麵前,她才會唯唯諾諾。她素來喜俗脂水粉,終生希望天下好男子自當全拜倒在她的裙下。
平時累累贅贅在身上的首飾走一步響十聲,身上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綾裙不覺繁重,麵含春色,星眸皓齒,蓮臉生春,秋波送媚。豐姿迨麗,天然綽約。眉彎楊柳,臉綻芙蓉。倒是國色天香。
“可是姐姐驚醒了妹妹麼?”喬宛白忍著心頭怒火微微笑語,看著妹妹花容月貌,自有嫉妒。
喬央笑著搖了搖頭,允蘭扶著她起來,墨發未挽,但是楚楚可人,“本是妹妹貪睡,睡久了也乏了,隻是姐姐來前沒有通報一聲,妹妹這樣真是失禮了。”
“自家姐妹,都是自幼長大玩伴的,怕什麼?”喬宛白笑道,接過一旁自己婢女玫瑰端來的涼毛巾,占了些許熱水,便也不涼,溫熱適宜。喬宛白遞給了自己的妹妹。
喬央接過,懂事地道:“姐姐從小就疼愛喬央,一應都安排妥帖,如今將嫁,姐姐還這樣盡心麼?明日梳妝,讓喬央也伺候姐姐一次,如何?”
喬宛白聽到“將嫁”二字,臉色明顯有慘白,但在相府中裝溫順二十年的她會讓人找到自己的破綻麼?怎麼可能?當即吟吟笑道:“說什麼呢,終究嫡庶有分,如若傳出去,父親會責罵你的。”她又看向喬央素來置在窗邊的上好紫玉琴,“不如妹妹再最後教姐姐一首琴曲罷。”
喬央一愣,是,姐姐這些年與她在一起時最多的便是與自己撫琴,姐姐請了許多文人雅士,自己卻是按古書所說在獨自練習,按理為什麼姐姐總是向她請教?但當即還是出於對姐姐的尊敬,盈盈答應了,“姐姐客氣了,妹妹依姐姐便是。”
“嗯。”喬宛白笑著點了點頭,待侍女將喬央伺候梳洗晚,自己在一旁幹等著心裏實在不好受,憑什麼下人也圍著她轉?
喬央自小便與下人合得來,小時候一起在院子中做遊戲時,當分成兩對的時候,很多侍婢的女孩兒都選擇了她,隻有自己的侍女勉強於自己一對,那個時候,她便無可救藥了。
喬央隨便拈了一支紫金簪挽著秀發,隨意飄然,不能說不食煙火,但是比仙女柔美。
“鳳求凰難隻難在心意,姐姐的琴藝是極好的,若能彈出其中的美意,真是不可多得。”喬央一笑,輕坐琴旁,緩緩教姐姐,“無媒調,即正調慢三、六弦各一徽,以四弦為宮之羽調。結尾淒婉,但是姐姐若彈給心愛的人,便可依自己的喜好變化成悅尾。”
當喬央彈及心愛人之時,喬宛白有些心虛。是的,她愛的人喜歡她的琴聲,想讓她彈一首鳳求凰,但是,他眼眸中不似平常有讚許之色,很淡漠,她擔心是不是自己彈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