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幽州之行(1 / 2)

範悠然君匪一行,在醉生樓住了下來。

冬天的夜晚,月光朦朧,象隔著一層薄霧,撒落一地冷清。

君匪躺在床上看著屋裏一明一暗的炭火出神,她睡不著,因為隻要一閉上眼睛便能看見血泊中的母親和臣民,這樣的噩夢從瓊國覆滅開始伴隨她至今。她咬著嘴唇,狠狠地攥著拳頭,血債總是要用血來還。

一陣風吹過,耳邊突然傳來斷斷續續的蕭聲,其聲清遠曠達,君匪聽著聽著漸漸沉下心來。

君匪披衣而起,推開窗,探出頭去,看著一邊飲酒一邊吹簫的緋衣男人坐在屋頂上,調笑道:“風驂不駕纓,翼人立中庭。簫管且停吹,展我敘離情。範兄好興致。”

範悠然揚了揚手中的蕭,舉起酒壺飲了一口酒:“月色正好,酒也正好,蕭又是現成的,打擾君四休息了。”

“不礙事。”君匪一躍也落在屋頂,“人人都在說京華範家,長子嫡孫,文壇鴻儒。一襲紅衣著,喜怒哀樂隨心所欲,範兄不輸其名。”

“喜怒哀樂隨心所欲……”範悠然又飲下一口酒,才悠悠道,“範某也隻是及時行樂罷了。”

“範兄說的沒錯,人生在世就當及時行樂。”君匪挨著範悠然坐下來,“畢竟,人命之不惜過於山水,今日還能愉快的喝酒,難保明日就要身首異處了。”君匪的玩笑話裏帶著些感傷,她昂頭看著兩隻飛過明月的歸家倦鳥。

範悠然將酒壺遞上去,君匪道聲謝猛灌一口,卻被嗆得出了眼淚。

“好烈的酒。”

範悠然眼中染上笑意:“烈酒才配得上讓君四一飲。”

“不愧是範兄釀的酒,痛快。”君匪也笑起來,她覺得心口熊熊地燒起來,卻鬱結全消,帶著說不上來的暢快。

“這酒的名字,就是杜康。”範悠然將酒壺接過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範某不知道君四在為何事傷懷,不過這酒總能讓人痛快。”

君匪臉上攢滿笑意:“範兄不開酒肆卻選擇當官,真是屈才了。”

範悠然清淩淩的眼睛望著遠處,多了點君匪看不懂的溫柔:“範某沒多大的誌向,隻是生為大楚臣民,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大楚河清海晏,四海升平,家人一世長安。我雖做的微薄,卻也想盡自己的力量,能夠看著所有人吃飽穿暖,遊子平安歸家。”

“範兄想做到這些事情,就應當先將那些阻撓大楚的人除掉,做個位高權重的人。”君匪垂眸看著自己蒼白的手,“範兄不該辭了太守的位子。”

“看來君四知道範某當年在兗州做太守的事。其實範某不是聖人,隻是在那裏待的不痛快罷了。苛政猛於虎,範某不能阻止虎吃人,也不想看到人吃虎,索性辭官,眼不見為淨。說起來,範某倒是當了逃兵了。”

“這次與王爺並肩,希望不會再輸了。”範悠然意外地朝君匪拱拱手,在月光下躊躇滿誌地笑著。

範悠然是這樣的態度,為了一個她想要覆滅的大楚。君匪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

範悠然沉默地看了她半晌,隻笑了笑,飲下壺裏最後一口酒。

君匪回到屋內,關上窗,倒頭便睡。隻是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幽幽的睜開眼,看著屋頂,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又閉上眼,沒過一會,又睜開眼,如此反複,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侍音便精神奕奕的進了君匪的房門,為其洗漱更衣。君匪昨夜被自己折騰到四更天才睡著,此刻迷迷糊糊的任由侍音折騰。

一切收拾妥當再下樓時,範悠然已經用過早膳,先行一步去車廂內等候了。君匪輕輕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有些不想麵對範悠然。

一群人在門外等候,任君匪臉皮再厚,也有些過意不去。匆匆用過早膳,便向幽州出發。

往生山是去幽州的必經之路,往生山上的往生寨已讓這一帶的人聞風喪膽,連一些江湖上跑鏢的鏢局都會選擇繞道而行,更遑論普通的行商人了。君匪命人在這地界上繞了又繞,硬是一個人都沒見著。

往前再行一裏便是往生寨的地界了,護衛們都打起精神,右手按著腰間的佩刀,雙眼警惕的看著周圍,腦中的弦繃的緊緊的,不敢有絲毫放鬆。

而此刻的山頭上,一群凶神惡煞的人正趴在山坡後,看著山腳下的君匪等人,手中還拿著刀槍斧棍等各式武器,個個蓄勢待發。

“老……老大,我……我們還……還不動手……手嗎?”一個滿臉麻子的男人,結巴的問著身旁的獨眼男人。

“誰跟你說老子要動手的?”獨眼男人抬起頭,寬肩窄腰,胡子拉渣,僅剩的的一隻眼裏凶光畢露。

“可……可是,昨天幽……幽州那邊不……不是說要……要這……這樣嗎。”說著,結巴舉手在脖子上麵抹了一下。

獨眼男人舉手就狠敲了一下結巴的腦袋,壓低聲音狠聲道:“這下麵的可是大楚四王爺和範家長子嫡孫,扯進這檔子事裏,你小子是閑命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