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二更,除了打更人的更鼓,萬籟俱寂。
而此時本應該夜深人靜的幽州城卻火光衝天,幾家茶肆酒館相繼走水,夜風飛卷,火借風勢,烈焰肆虐,轉眼映亮半片夜空。
所幸君匪布置及時,今日又是除夕,守歲之夜,還有許多人未曾入夢,見到火光,便慌忙逃出屋子。年輕力壯的男人在官兵的帶領下開始救火,老弱婦幼則在一旁怔怔的看著仍在肆虐的烈焰,小聲抽泣著。
有馬蹄聲在街道響起,赤色的火光中,一夥人手中揮舞著長刀而來。領頭的一個獨眼男人舉起手中長刀。
山匪們蒙著麵孔,整齊地衝上來。
幽州的百姓已經被往生山的土匪欺壓了不少年,本來見這個月山匪未下山,以為是被齊王殿下震懾住,那曾想他們更加猖狂。故而此時山匪一露麵,百姓們就被嚇破膽,四處逃散。
“哈哈。”結巴猖狂大笑,伸手摟住一個年輕女子便虜上馬,順便一刀砍死叫著“娘子”,正欲上前的男人。
“相公!”女子悲痛欲絕,伸手拔下頭上發釵,欲向結巴心窩刺去。
“臭娘們!”結巴狠狠的甩了女一巴掌,看著女子恨恨的眼神,正欲揮刀了結了。一支黑箭卻破空而來,結巴猛的一偏頭,箭頭擦過他的脖頸定在地上。結巴抹了一把頸上滲出的血,抬頭看了眼城樓。
結巴抬頭看一眼城樓。
城樓上此時不知為何多了許多泛著寒光的箭頭,火光照映下,站在城樓上彎弓的男人,著著一身紅衣,發未梳冠,看不清麵容,卻仍風華絕代。見一擊未中,他又抽出幾支箭搭在弦上,三箭齊發。
“老大!”結巴回身看著當先的男人。
“走!”獨眼一聲怒喝,看著緊閉的城門,轉身向城內奔去。
這是在城中有接應?範悠然皺了皺眉,朗聲道:“吩咐下去,一半官兵隨四王爺在此地救助百姓,另一半官兵隨我去繳匪!”
範悠然騎著馬領著官兵當先向山匪衝去。
獨眼回頭看一眼,抬臂做了個手勢。山匪忽然四散開來,分成十幾小隊竄進不同的巷子。範悠然顧不得許多,一路隻能緊追獨眼不舍,可追逐一會,還是跟丟了。
大批山匪就在這小小的城中,在範悠然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範悠然勒住馬,不由得駐足深思。這山匪顯然比他這個剛到此地不久的人更熟悉幽州城,而且這山匪嚴明整齊的作風,比他手下的官兵更甚,倒像是一支軍隊。
範悠然皺了皺眉,幽州的水,比想象的更深。
君匪帶人匆匆跑進大牢,看到的是死去的獄卒跟蔣陽。君匪衝上去查看,蔣陽血流滿地,麵目猙獰,是血流進氣管被活活嗆死的,他身體冰冷僵硬顯然已經死掉多時了。
君匪放棄了叫醫官來看的打算,垂頭蹲坐在牢房中一聲不吭。來殺蔣陽的人手段幹淨利索,這樣割斷了脖子,隻要一丁點功夫就會氣絕身亡,即便是她趕來蔣陽還未死,這樣的傷口也沒人能夠救活。
蔣陽,蔡雲,恭王。君匪目光沉沉,剛剛找到些蛛絲馬跡,便什麼線索都沒了。
“王爺。”跟來的官兵擔憂地喚她。
君匪抬起眼睛,冰冷的目光讓看到的人都顫抖了一下。
她隨即低下頭去,發現蔣陽的手卷曲在身旁,似乎有什麼東西掩藏在下邊。
君匪扯開蔣陽冰冷的手,發現他掌心下護著兩個潦草的字。
“書……房?”君匪蹙眉,很久才辨認出這兩個血字。
這樣被殺,看來蔣陽是不甘心的,也許這是要把同夥賣了,大家魚死網破。莫非蔣陽的書房中有什麼貓膩麼?
“來人。”君匪塗掉那兩個血字,轉身吩咐,“清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