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馬蹄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是敵是友?
君匪慘白著一張臉望過去,入眼便是一片緋紅。那人駕在馬車上,墨色的發隨風而動,平時一片淡然從容的臉上此刻布滿焦急。君匪勾起唇角,眼睛隨即被彎成一彎新月。
那個男人毫不猶豫的衝進狼群,彎下腰,向君匪伸出手。君匪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隻是覺得什麼東西漲漲的,鼻子發酸,好像下一刻就要狼狽的掉下淚來。
君匪伸出手,隨後便被範悠然拉上馬車。狼群在身後窮追不舍,範悠然卻開懷地笑起來:“我說過,我們總會活下去的。”
“嗯!”君匪用力點頭,偏頭看著身邊的緋衣公子,慘白的臉上卻卻是與之同出一轍的笑,“嗯,我們總會活下去的。”聲音虛弱但堅定。
範悠然騰出一隻手捂住君匪的眼,“睡吧,睡醒了我們就到家了。”
男人身上的氣息格外讓人放心,君匪昏沉沉的閉上眼,疲倦淹沒了每個神經。
“君四,君四……”恍惚中,不知是誰在耳邊輕輕喚著她。身上好像帶著青草的香氣,格外讓人依戀,像極了謝染。這氣息的主人喚了她良久,卻未見她起身,反而有越睡越沉的架勢,好笑的搖搖頭,起身便欲離開。
“嗯……”見著氣息將要離開,君匪不滿的輕哼一聲,伸手抓住氣息主人的一縷長發,悠悠的睜開眼,“先……”
即將脫口而出的“先生”在看到緋衣長袍後,自動變成一聲“範兄”,手也尷尬的鬆開,
“睡了一天一夜,再睡下去,範某都快懷疑君四你被周公他老人家拘在棋局裏了。”範悠然踱步走到桌前端起一碗粥,“陳二他們去濮水邊晃悠了,侍音姑娘陪趙夫人施粥了,隻能由範某來照顧你了,隻望君四莫要嫌棄範某粗手粗腳。”
“範兄說笑了。”
範悠然將粥遞給君匪,故作輕鬆道:“範某好歹與君四兩次出入險境,君四再稱呼範兄是不是有些太過生疏了?”
君匪想了一番,試探道:“阿然?”
熟悉的稱呼讓範悠然一陣晃神,他看著眼前披著長發,低眉喝粥的男人,竟奇異的覺得她與當年顧千城的眉眼有幾分相似。
“阿然?”
聽到君匪疑惑的語氣,範悠然連忙回神,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搭在君匪的頭發上。轉念間,範悠然順勢探了探君匪的額頭,道:“嗯,不燙了。”
“我竟然還發了燒?”君匪詫異。
“嗯,你這幾日受了驚,後來又受了傷,自然會生了熱病。”範悠然麵不改色的扯著謊。
範悠然看著三兩下就喝完粥,仿佛餓極的君匪,冷不丁的問道:“君四剛剛可是把我認成了謝先生了?”
“那不是謝先生。”君匪恢複了點精神,吊兒郎當的笑起來,隻是眼中滿是柔軟與信任,“全京華的人都知道,那是我藏在幽居裏的美人。”
範悠然輕笑,見君匪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邊止住了話頭。房中一片寂靜,隻餘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突然,房門被人推開,來人看到床上坐著的君匪,眼睛一亮,“王爺,你醒啦!”
君匪還未來的及回話,便看到玄羽的身後又探出了一個腦袋。陳二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君匪的床邊,跪坐在地上,伸手戳了戳君匪裹著紗布的手臂,眼巴巴的問她:“疼嗎?”
“不疼。”君匪搖搖頭,學著他的樣子也戳了戳他的腦袋。
陳二撐起身子,湊到君匪耳邊,悄聲跟她說:“晚上我給你看樣東西。”他的眼睛發亮,像是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和別人分享。
“好啊。”
身後陳兆傑看著自家恨不得貼上去的弟弟,無奈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