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郡守府已經成了守備森嚴的軍務要地,範悠然一身紅衣,朝門口兩位士兵頷首。
“大人。”兩人抱拳行禮,為範悠然敞開府門。
陳大人的病情好轉,陳夫人得了空閑,在院中收拾了不少常見的花花草草,細嫩的草葉在清風中搖擺,自有說不出的柔韌堅強,樸素的小花倔強地仰著小臉,那永遠勃勃的生機讓人看著總是些寬慰。
“小羌。”範悠然一進屋,便看到衛羌蹙著眉,在一副兗州地圖前踱著步,陳澤在一旁托著腮,飲下一道茶。
陳澤看到範悠然進門,眼睛一亮,喚他一聲:“範大哥。”
衛羌像是從沉思中被驚醒了一般,他轉身,又望著身前的沙盤。
“怎麼回事,小羌?”範悠然也走到沙盤前,那是這幾天他們勘探遍了瑞城周圍地勢,用沙石製作出的地形樣貌,衛羌手指在距離瑞城不遠的一道山穀處無意識地來回滑動。
“誰知道他怎麼了,剛剛還在跟我探討這本兵書的錯處,外邊的士兵就送來一封密函。”陳澤揚揚手中的書,“然後他就擰眉不語,照著那個地圖看了又看,最後找人把範大哥喚來了。”
“範大哥。”衛羌忽然抬起頭,鄭重其事地開口,“小澤說,他的兵法之道來源於你的傳授,可是真的?”
“隻是希望他開心而已。”範悠然視線放到那處山穀,回答。
“解帶為城,以牒為械,我與小澤鬥了整日的兵法,隻能戰個平手,相信範大哥應當更是個中高手。”
衛羌一本正經地說紅了陳澤的麵孔,同是一般大小的少年,陳澤早與衛羌熟識,他拉住衛羌的袖子:“可是陳靖西的人馬來了?”
“此地叫珥陵穀,傳言是神仙都會隕落的地方。”範悠然突然開口,“小羌你圍繞著這裏深思熟慮,怕是陳靖西帶著多於我們的兵力來了。”
他們由京華率軍五萬前來,到達瑞城後,一部分用於城中布防,一部分用於探看周邊小城。
陳靖西雖然搜刮財物,卻沒有占領過多的土地,隻守著襄城以西,窺伺著前來蕩滌他的大軍,因而,範悠然和衛羌將部隊散得更開了些,幫受盡苦楚的百姓多做些事情。
“即便是我們有同樣多的兵力,也不能守在這裏等陳靖西打上來。”衛羌歎口氣。
“我們身後的所有百姓,都是我們的後顧之憂。”範悠然站到地圖前麵細細地看,“所以小羌想在珥陵穀伏擊他們嗎?”
“對,我們取兩路人馬,將其他的道路封堵起來,讓他們隻能選擇從這裏通過,而後設伏,殲滅他們!”
“倘若滅不掉呢。”範悠然轉頭,眼神不似往日溫文,逐漸銳利起來。
“這......”衛羌少年意氣,又百戰百勝,從未想過不成應當如何。
“倘若失敗了,他們走出珥陵穀就是毫無庇護的瑞城,小羌,屆時麵對著陳靖西大軍的,就是這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範悠然頗有意味的審視衛羌一眼,“在京華時,我曾聽聞陳靖西是因為徭役過重,帶頭反了,可如今看來他搜刮搶掠卻絲毫不庇護百姓,又到底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