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彪沒再出聲,他垂首坐在角落裏,有些不忿自己要被這些小輩調遣,在恭王身邊混了這麼久的日子,他遙記得當年自己是個遊俠的歲月,明明是恭王許諾他的,為王爺做事,然後得到從龍之功。他就這麼渾渾噩噩到了今天,當年混江湖的本事早就丟盡了,統帥將領卻怎麼也學不會,這樣的日子,到底何時才能到頭。
何彪眼角飄過一抹紅色,他抬起頭,正看到範悠然那清淩淩坦蕩蕩的眼神,他抖了抖眉角,又把頭深深埋下去。
衛羌出入兵營,從來都是自家兵力,大家眾誌成城心向一處,從未遇到過何彪這樣畏畏縮縮的將軍,他深深看他一眼,終究選擇轉頭,對著蕭讓亮著一口白牙躍躍欲試的模樣信心滿滿地說:“層層設防,不求殺傷隻求擊潰,我們衛家男兒出征敗敵,這樣做也是第一次。”
“蕭大哥,範大哥,何將軍,我們會贏的,對吧?”衛羌露出小虎牙,頗有少年意氣地揮揮拳頭。
萬裏無雲的天氣,忽然就卷起了風沙,瑞城的家家戶戶都戒了嚴,孩子們都不得再出來亂走。在高高的城牆上一襲緋色迎風而立,像是瑞城一麵打不倒的旗。
“小然,城中的軍隊都已經走遠了。”範悠然聞聲回頭連忙去扶。
“陳大人,這裏風大,您大病初愈,還是回去休息吧。”
陳達靠著牆頭的城磚艱難地站著微笑道:“總算能站起來看看我治下的地方了,陳某不才,努力了這些年,瑞城卻一點也沒有變好。可我養病的這些日子,瑞城在小然手裏,倒是漸漸有了樣子。”
“那還不是因為父親總要自己苦苦撐著,早些上書到朝廷也許您也不會病倒了。”陳澤不知何時也溜上城頭。
“你又知道些什麼。”陳達半嗔著點了一下陳澤的腦袋,“小孩子不要呆在城牆上。”
“衛將軍不也就比我大了兩歲,況且是然大哥同意我上來的。”陳澤癟癟嘴巴,“我對於兵法的理解已經得到了然大哥的肯定,雖然不能上場殺敵,我也一樣可以助父親一臂之力,護好瑞城。”
“如何助?”陳達問。
“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陳澤帶著少年的狂氣,高聲說。
“胡說八道。”陳達嘴上訓斥著自己的兒子,眼神卻是萬分慈愛的,“你就給我平安長大,其他的休要多想。”
“然大哥你在眺望什麼?”陳澤扶著父親找個避風的地方坐下來,望著一直看向天邊的範悠然問。
“今早出征前我們約定,飛鴿為號,按照陳靖西部的速度推算,差不多就要到達由何將軍把守的第一道關口了。屆時,他會放出兩隻信鴿,分別飛去第二處和第三處,提醒他們戒備。”
“然大哥不放心嗎?”陳澤看著範悠然的側臉懵懵懂懂地問。
範悠然忽然勾起唇角:“對於這場不能言敗的戰役,我不過在期待勝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