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的詭譎和瑞城的風波絲毫沒有波及到北疆山崖下的這個村莊。
這兒的人不興錢幣,還停留在古時以物易物的環境中。沈大夫一個人蝸居在村莊裏,身邊也沒有兒女妻子,自然也沒有供君匪換的衣物。君匪倒也樂意如此,顛顛的抱著一套粗布衣裳套在身上,挽起稍長的褲腿衣袖,簡直就像一個俊俏的農家少年。
“來來來,買定離手啊!”一個穿著寬大衣裳的少年晃著手中的盒子,肥大的衣袖順著他的動作落下,露出一截瘦弱的胳膊。日頭剛剛落下,少年的額上沁出了點點細汗,半邊臉在逆光處,隻能看到他臉上細小的絨毛和一雙極黑極亮的鳳眸,眉梢高高的揚起,神采飛揚。
靠著少年左邊坐著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樣貌算不上出挑,周身的氣度還是頂出挑的。他的手邊放著一支發簪,瞧上去精致得很。靠著少年右邊坐著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濃眉大眼,看上去是個老實穩重的人。他的手邊放著半扇豬肉,用繩子吊著。
“來來來,買定離手!”少年又喊了一嗓子,‘啪’的一聲骰蠱,靈動的鳳眸看向賭桌兩端的兩位,“二位,該下注了。”
大漢估計就是個老實巴交的種田人,吃喝嫖賭後兩位估計都沒沾過,也不知怎麼被人攛掇來開了這場賭局。大漢見少年望過來,吞了口唾沫,顫巍巍的將手邊的半扇豬肉推出去,“我買小。”
“百裏,你呢?”被稱為百裏的男人隨手將手邊的珠釵往前一推,“那在下就選大吧。”說著,笑眯眯的看向少年,眼睛不經意的眨了眨。
少年點點頭,又清了清嗓子,叫道:“好,開盤!”少年猛的的將蓋子拿起,“二四六,大!”
少年將豬肉和珠釵一股腦的推給百裏,“恭喜恭喜。”隨後又搭上大漢的肩,“勝敗乃兵家常事,大牛,你看開點吧。”
大牛哭喪著一張臉看著少年,這珠釵是他想送給小娥的,小娥的頭發烏黑秀麗,戴上這珠釵肯定是頂好看的。
少年笑眯眯的看著大牛半晌,像是欣賞夠了,才一把抓住珠釵,塞到大牛手中,“得了,我做主,這支珠釵就送給你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憨實的農家漢子,就算再想要,也不會直接這麼收下。
少年狹促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收那我就直接拿給小娥姐了。”說著,便要拿回珠釵。
“唉……”大牛忙拽住珠釵,磕磕巴巴的說,“我……我幫你給小……小娥。”
“那我們可就走了。”少年拍了拍百裏,百裏拎起豬肉便跟著少年往別的方向走去。
“阿城,你既然想用珠釵和他換豬肉,為什麼還要設下這個沒有意義的賭局呢?”百裏,也就是百裏奚側過頭問少年,這個少年自然就是誤入桃花源的君匪。
君匪摘下一片夾竹桃的葉子,叼在嘴中,模糊不清的說道,“享受過程。”